大世界 作品
第100章 第 100 章
錢炎柱遲疑:甚至可以說,他們知州大人的公子還勢弱幾分。
卓旭陽又咬了一口包子,含糊的道。
“這可不是誰,這是咱們知州大人請來的大佛。”
錢炎柱瞪眼:“哈,誰?”
卓旭陽將包子吞下,“你沒有聽錯,我說的就是大佛,咱們知州大人又送宅子又是提薪俸的,就是為了將人請回來,鎮咱們靖州城的。”
他瞥了一眼錢炎柱,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恍然道。
“噢,我忘了,你之前沒來,所以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卓旭陽看著錢炎柱嘆了一口氣,林子沒了,這大柱是補林子的空缺的。
想起那隻剩下森冷明光鎧的張俞林,卓旭陽眼裡閃過畏懼。
這等異事,當真是太可怕了。
卓旭陽將靖州城的異事說了一遍,最後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義莊瞧瞧,那兒,棺木裡,那幾具屍骨都化成一攤耷拉的皮囊了。”
“相信相信。”錢炎柱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別瞧他長手長腳,又身量頗高的模樣,但他的膽子小著嘞,哪裡瞧得來這事兒啊,光聽著都覺得瘮人!
......
府衙堂屋裡,潘知州也在問顧昭那皮囊的事兒。
他穿一身淺絳色的圓領袍子,腳踩鹿皮靴,此時撫著重新修剪,卻仍然禿了小半塊的鬍子,來回踱步。
“唉,俞林那事兒後,為防意外,我從尋龍那兒拿了符籙,貼在他們的棺槨上,只是,這也不是長久之法。”
要是符籙被人撕了怎麼辦?
潘知州:“小郎,可有渡化之法?”
顧昭沉默片刻。
“燒了吧。”
潘知州嘶了一聲,半晌後,他嘆道,“是該如此。”
世人講究屍骨完整,入土為安,只是如此詭譎,到底還是活人更重要一些。
......
未免夜長夢多,潘知州喊了衙役,跟著顧昭,一行人驅車來到義莊。
府衙的義莊靠近北城門,說是義莊,其實是一處宗祠。
據說,這是一位姓謝的老爺出資籌建的,最早時候是家族宗祠和私塾的地方,後來,這謝氏家族沒落,剩下的族人也遷走的遷走,逃難的逃難,這處宗祠便空了下來。
再後來,官府收了此處做義莊。
客死異鄉的,發生兇案的......無人收斂的屍骨都由官府出面,收斂在這一處。
才靠近義莊,一股陰涼的炁息便吹了過來,老舊的木門半墜在門上,風來,搖搖晃晃,發出吱呀又磨耳的聲音。
“噗,簌簌。”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大家夥兒嚇了一跳,隨即看了過去,眾人心裡一輕。
原來是風將單薄的窗紙吹破,桑皮紙簌簌抖抖。
眾人收斂心神,重新將視線看向義莊裡。
放眼過去,義莊裡都是棺木,密密麻麻的,起碼有三四十口,或大或小,除了硃紅的棺木,多數是原木色。
也是,畢竟府衙的經費有限。
……
棺木不落地,一前一後兩張長凳擱著。
“咳咳,咳咳。”
顧昭回頭看了眼,此處背陰,陽光落不到,炁息暗沉,一進來便有**的炁息,混雜著塵土的煙氣,聞起來是有些不適。
她手訣一掐,風龍忽入,卷著這暗沉之炁朝山林方向去了。
潘知州拱手,“多謝小郎。”
顧昭笑眯眯,“大人客氣了。”
......
顧昭將視線重新看向裡頭,有十一口棺木上鎮了黃符,那符籙,她一眼就瞧出了是自己的筆觸。
潘知州正待吩咐人將棺木抬到外頭的空地,就見面前這顧小郎掐了道手訣。
接著,棺木簌簌抖抖,片刻後浮空,下頭一張張長凳倏忽的飛到義莊前的空地之中,前後兩張擺好。
棺木雖慢卻平穩的落下。
潘知州看了過去。
十一口棺木一溜煙的排開,瞧過去還是有些惹人心悸,他注意到,棺木擺開的這個地方,正好是陽光能夠落到的地方。
潘知州抬頭看了看日頭。
顧昭沉聲,“大人,開始了。”
一行人看了過去,只見棺木上的黃符有黃光一閃而過,接著,上頭倏忽的起了一場火,火來得又兇又急,一下將棺槨撩過。
眾人只覺得有數道尖利的慘叫聲倏忽的起了,怨懟又不甘。
為什麼是他們......
憑什麼?
憑什麼!
啊......恨,好恨!
衙役裡,錢炎柱腿都要軟了,他哪裡見過這等陣仗。
尤其是此時,只見在那火光中,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激起了兇性,原先閉合的棺木蓋子砰砰的作響。
接著,在那縫隙中,有一張黑色的圓紙探了處出來。
待看清楚後,錢炎柱面上的神情驚駭,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這哪裡是什麼圓形紙啊,分明是人的腦袋。
乾癟的人的腦袋就像紙張一樣,偏偏它還有眼睛鼻子和紫色的嘴巴。
火光中,緊閉的眼欲睜未睜。
錢炎柱眼睛打暈眩,幾乎是兩股顫顫了。
旁邊的幾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各個後牙槽緊咬,卻還是溢出那齒寒般的咯咯聲。
偏偏如此情況,誰都不敢將目光挪開。
大家盯著那掙扎著想要出棺的惡鬼。
顧昭沉著臉,食指和中指間出現一道符籙。
“疾!”
黃符化作一道光,猛地朝那動靜不停的棺槨上飛去,不過一瞬,那火光更旺了。
與此同時,她掌心朝著半空的驕陽,隨著《太初七籖化炁訣》的運轉,日光在掌心匯聚。
光亮愈發的明亮了,潘知州等人瞧著,忍不住抬袖遮了遮眼。
隨著暗勁的一收一放,光團猛的朝十一口棺木上彈去,強光刺眼,與此同時,眾人耳朵裡那陣陣的鬼叫卻戛然而止。
潘知州放下袖子,看著這一處只剩黑灰的空地,風來,卷著那黑灰去了更遠的地方。
“唉,塵歸塵,土歸土,倒也比不人不鬼來得好。”潘知州心有感慨。
只是想著這些逝者的親屬,他又有些愁苦了。
顧昭也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些倒不是魂靈,是不甘和怨懟滋生的孽罷了。”
潘知州有些欣慰:“那便好。”
來了義莊,顧昭索性在裡頭多看了看,除了暗沉的死炁,裡頭倒是沒有詭譎的炁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她還在每個棺木上貼了鎮邪符。
畢竟她家阿奶教導她了,在大人面前就得殷勤一點。
何為殷勤,那必須是眼裡有活,手裡有事啊。
顧昭又看了一眼潘知州,潘知州恰好也看了過來。
顧昭露齒一笑。
這包吃包住的鐵飯碗,她一定會殷勤的保住的!
……
顧昭走開後,潘知州一把拉過潘尋龍,小聲的問道。
“乖兒啊,剛剛顧小郎為啥瞧著我笑,可是阿爹哪裡有不妥了?”
潘尋龍莫名,“沒有吧,我怎麼沒瞧見。”
“不過......”潘尋龍話說到一半,倏忽的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