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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捉蟲)





原來,當初錢娘子進門時,汪家人便不痛快了,尤其是妯娌黃心蓮,她幾乎是要將不喜擺在臉上了,慣常摔摔打打,眼睛瞅著隔屋,嘴裡罵著狐媚子。




鄉人好熱鬧,尤其喜歡閒說旁人家的家長裡短。




汪家老大汪福喜十幾年不願意娶親,偏生撈錢的本事不差,日子過得痛快又恣意,大傢伙感嘆的時候,也不忘羨慕汪家老二汪福林,尤其是汪福林的大兒子汪仁鵬。




“……生得像伯伯,有福著嘞!汪家老大說了,以後沒有親子也不怕,就靠侄子養老送終了!嗐,也是人家仁鵬會長,大傢伙仔細想想他那眉,那眼……簡直是比親兒子還像親兒子呢!不怪汪家老大疼他!”




“喲!那錢財可不少啊。”




“那是,福喜身手好,朋友多,面子也廣,來錢的門路多著呢,瞧見沒,前段時間還添了五畝的田,都賃出去收租了……嘖,咱們小腰村的田地可不是別的地方能比的,咱們這是長金疙瘩銀疙瘩的土疙瘩啊!”




“……”




這樣的話,在村子口的樹下納涼,鄉親們搖扇時能聽到,在河邊石頭坡上,婦人們洗衣時也能聽到。




直到有一天,村子裡的風聲變了。




“大消息大消息,福喜要說媳婦了!”




“……哪個福喜?”




“嗐,還有哪個福喜值得我這般意外的?村東汪家啊,汪家老大,一直不願意娶媳婦,老出息的那個!”




“啊,他要說媳婦了?娶的誰家的姑娘?嘖,這下他那弟媳婦的盤算要落空了。”




“可不是,這有了媳婦,親兒哪還會遠?我記得福喜也不大年紀吧,三十幾來著?”




“大什麼大,剛剛三十出頭。”




“那成,還是能生娃的,才三十歲出頭怕甚,擱大戶人家的家裡,七十歲的老大爺還能討個小姑娘,生個老來子呢。”




“瞎說什麼呢!”洗衣的大娘笑罵,“老大爺討小娘子,誰知道這老來子是誰的?大戶人家可不比咱們農家淳樸,人家家裡亂著呢,說不得給老太爺生的是孫子,是太孫子,嗐,老大爺也不虧,左右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大娘擠擠眉,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樣。




瞬間,眾人鬨堂大笑,此處熱熱鬧鬧。




“對了,汪家老大說的是誰家的姑娘啊?”




“哎,這倒是不知道,沒事,回頭打聽打聽便知道了,就是福林媳婦的富貴要飛走嘍!”




眾人洗完衣裳,挽著褲腿,腰間跨著木盆,上頭搭一根捶衣棒,相互結伴,三三兩兩的走了。




眾人走後,在另一個石頭坡上,黃心蓮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她丟了捶衣棒到木盆中,插著腰鼻孔出氣,胸膛大力的起伏。




倏忽的,她好似想到了什麼,目光一狠,恨聲道。




“才到哪呢,娶妻還能休妻呢,那等地方出來的,可以被人指摘的地方多著呢,指不定以前吃多了藥,生不生得出來都得兩說。”




“呸!大伯靠的還得是我們家仁鵬!”




她喃喃自語,聲音一低,空曠的河邊猶如是地獄裡探出的惡魔之語。




“就是生了,誰又能說一定是汪家的種?”




想著方才洗衣大娘說的富家老翁生子之事,黃心蓮眼眸閃了閃。




她就不信了,一個人說孩子不是汪家的,大伯哥不信,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說孩子不是汪家的,大伯哥還能不信?




打定主意,黃心蓮氣定神閒的端起了地上洗淨




的衣裳,踩著輕巧的步伐回去了。




要怨,就怨自己是那等地方出來的吧。




……




驛站。




錢娘子的眼睛看過眾人,最後落在汪驛丞的身上,幽幽道。




“我還未入門,她便隱隱的將我的事透露了出去,是,我是妓子從良,這是我的前半生,我命苦,入了那糟粕之地,我誰也怨不了,她說的不過是實話。”




“但她沒有安好心啊,後頭什麼不安分,同人私通,重新操持做暗門子……這些事都是她編排的,你走之後,她可勁的編排的!”




……




黃心蓮手段也頗高,她只時不時的在別人談起別人家香豔之事時,愁眉苦臉,神情憂愁模樣,別人問起時,她便欲言又止。




見她這般模樣,村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興味和八卦。




汪福喜的媳婦,那可是出自窯子的啊!




後來旁人尋上門探問,她只要搖著頭,又或是似是而非的說上兩句,接著再一臉慌忙的否認,一副說錯話的懊惱模樣。




問的人自會自己想,想了還不干休,轉頭便又和旁人說起了秘事。




“我和你說個秘密啊,福喜那媳婦可不老實!福喜剛走,她就盯著別人家的漢子瞧了。”




“呸,不要臉!我就知道,那種地方出來的,怎麼能少得了男人?那褲腰帶都是松的!”




聽的婦人唾棄了一番,轉過頭,這位婦人又和另一個人說道。




“你知道嗎?福喜那媳婦和漢子進林子了,出來時小臉紅撲撲的,褲腰帶都沒紮好。”




“天吶,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人家兩隻眼睛瞧得真真的!”




“……”




……




驛站裡。




錢娘子眼裡沁出血淚,“我命苦啊,天都不憐我,伯明在我肚子裡待了十一個月才出來,大傢伙說得更起勁了,這些我都不怕。”




“便是你回來了,不相信我了,咱們不拘休妻還是和離,我都不在乎,我自己有手有腳,我還會做糕點,總歸能將孩子養大。”




“就是這樣,汪家人都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汪驛丞艱難的問道,“是誰?福林、仁鵬,還是黃氏?”




錢娘子沉默了下,“是汪仁鵬。”




自從她名聲壞了,村子裡總是會有不知所謂的漢子偷摸的摸上了她家門口。




錢多麗死寂的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呵,男人!




白日裡一副鄙視她,恨不得她走過的地方都要呸呸兩口唾沫消消晦氣的模樣,夜深之時卻偷摸的尋上門,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一些不著調裡的話,什麼親親乖乖都喊得出來,著實令人作嘔。




一個個都被她拿大竹竿打走了。




她是什麼樣的人,旁人不清楚,汪家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黃心蓮欲言又止的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村子起的流言,汪福林和汪仁鵬一清二楚。




畢竟,黃心蓮瞧著村子裡的人都認為錢伯明不是汪福喜的孩子,心裡可是自得的很,更是沒少對孩子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們汪家。




所以,他們也怕,怕最後汪福喜回來後相信了她。




說一千道一萬,旁人信了,汪福喜沒信,那這場籌謀就是白搭。




尤其當初被徵兵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他們說了,汪福喜身手好,在營地裡頭立下了功勞,救了個大人物,回頭該被嘉獎一番,很可能會成為驛站中的驛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