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病秧子（27）

　王妄好一會才鬆開陳么:“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他問陳么，“是怕我會跟他們一樣嗎？”他都笑了，“不會，不會的。”

　陳么剛還想告訴王妄，聽到王妄的自言自語又不是很想了，大抵是人對自己偏愛的都會溫柔一點:“什麼不會？”

　雖然不想，該說的還是要說，“不會想殺我嗎？”

　“阿妄，殺了天下人我就能活了。”

　“我要活。”

　王妄低頭:“你說什麼？”

　陳么說得很清楚了，他還在王妄懷裡，王妄的懷裡很溫暖:“我要殺人啊，殺了天下人我就能活了。”他枕著王妄的胸膛，“不然他們為什麼都想我死呢。”

　王妄摟住陳么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他聲音有點嘶啞:“別怕。”

　陳么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王妄與他低著額頭，與他四目相對:“就是因為這個你才不告訴我嗎？”他聲音溫柔，“你早該告訴我的，我早點開始殺，你也就早點能活了。”

　陳么從未想過，從來沒想過，他逼死了紹元帝，逼死了大師傅，逼死了二師傅，剛剛又逼死了長壽，這都是他身邊至親之人。

　他們都不想他活下來，他有點意外:“你是瘋子嗎？”

　王妄也不知道:“不是吧。”他還笑，“我很清醒。”

　陳么剛才只是氣到吐血，他這次卻在顫抖，紹元帝死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悲傷為何物，長壽死的時候，他也就覺得憤怒。

　他不甘，他不服，唯獨這時候，他開始感覺到心悸，他開始覺得悲傷，他喝了那麼多年的藥他不覺得苦，這時候卻覺得口齒生澀:“別、別這麼說。”

　王妄給他擦眼淚:“怎麼哭了。”他很心疼，“別哭了，我不想你哭的，你爹死的時候，我就想，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哭了。”

　“我真的以為我見不到了，畢竟你生性涼薄冰冷。”

　陳么抓著王妄的前襟:“我就是這樣。”他自己選的，他不想哭的，但他沒辦法控制，太苦了，太痛了，他瑟瑟發抖，“王妄……你該死啊。”

　王妄撫摸著陳么的頭髮:“怎麼了？你又算計我了？”他見陳么的淚水一直淌，“上次差點弄死我……這次是要弄死我了嗎？”

　陳么低著頭，他表情虛弱，神情卻很冷漠:“我不會後悔的。”

　他喃喃，“沒人能攔我，沒人。”

　王妄好像知道陳么要做什麼了，他的四肢和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要失去知覺了:“你要把我練成傀儡嗎？”

　他不知道陳么是怎麼做到的、是從什麼時候，他從來就拿捏不準陳么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在陳么眼裡一定很蠢，他就是有點、有點難過，“我走了後，就沒人愛你了。”他又碰了下陳么的頭髮，“照顧好自己。”

　陳么雙瞳泛出妖特有的冷芒，他掐王妄的脖子:“閉嘴。”

　他師兄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告訴，他師兄告訴他陳么是妖，要他小心提防。可他沒有提防，他知道後就是有些遺憾，陳么是妖，妖是沒有心的。

　他就是有點遺憾陳么不會愛他:“真殘忍，真冷酷，到這時候了還要我閉嘴。”他頂著陳么掐著他咽喉的手，俯身去吻他，“還好你不知道情愛。”

　“你不會痛，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