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漏日 作品

第40章 背叛帝國O上校(十二)





旁邊人都驚呼起來:“陛下!”




陸厄卻攥緊拳頭,將滴血的手展示給時霧看,“不能這樣玩,會流血,會很疼。”




他本來想學著霍尼,耐心地教導他什麼是危險。




可是那鮮紅的血色和瀰漫的腥氣好像只嚇到了這位mega。




讓他更往邊上躲去。




侍女欲言又止地從陛下手裡將時霧攬過,小臂擋住他的視線讓他無法看到那猙獰的傷口,“陛下和您鬧著玩呢,沒事的。”




原來失去軍人記憶的時霧,也會像普通mega那樣脆弱。




對鮮血,對傷口,感到本能的恐懼。




陸厄的心底漸漸柔軟,可轉念間,又像被寒風吹透。




這麼膽小,卻還偽裝成了alpha,上戰場斬殺那麼多蟲族……




那些時候,你不害怕嗎。




陸厄想要抱抱他,哄一鬨他,即使他聽不懂,他也想鄭重地告訴他以後自己會保護他。如果他恢復了記憶,他想上戰場,繼續像alpha一樣生活,他會無條件支持他。如果他從此都懵懂,如同脆弱的菟絲花,他也願意竭盡全力給他造出最好的溫室。




這些承諾都是發自肺腑。




不求他任何回報。




這樣單純地,毫無算計地付出,陸厄還是第一次。




他向來最害怕別人看穿自己,可現在,卻唯恐少年看不懂他赤忱的真心。




原來,這樣的心情,就是喜歡。




是少年讓他懂得了,這世界上,有比冷冰冰的王座,更加璀璨珍稀的東西。




皇帝鮮血蜿蜒著流向小臂,卻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草草地接過繃帶纏繞幾下完事。他想到時霧應該還在害怕自己,不敢靠近,只讓人去準備一些食物。




可一轉頭,竟然被mega牽住一小節尾指。




陸厄整個背脊都僵住,一動不敢動,生怕多走半步,那隻被牽住的尾指就從那柔軟的手心裡脫落。




“怎麼了。”陸厄就著這個姿勢蹲下來,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貌美mega,語氣裡竟帶了一點點荒唐地期待,“……不想,要我走嗎。”




難道說,他對自己,多多少少,也還是有那麼丁點地依戀嗎。




皇帝奢求一般期待著。




彷彿是回應,mega的手指收攏,將他的尾指握得更緊。細膩的觸感緊緊貼著,ha就是不同,那隻手像暖玉一樣瓷白無暇。




陸厄的血液彷彿都逆流,他僵著手背,看到mega不算很抗拒地朝著他傾身而來,微微嘟著嘴唇,將一個清甜的吻蓋在他的唇角。




陸厄像是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年愣怔在原地。




連指尖都是滾燙的。




——他喜歡的mega,主動親吻了他的唇角。




即使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他可能根本就沒認清自己是誰,但是陸厄還是感到一陣自骨髓往外滲透的狂喜。




他可以為他摘星攬月。




恨不能從此將自己所有擁有的最美好地東西,都奉到他的面前。




“陛……下……”




時霧竟然喊出稱謂。




陸厄開始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同。




時霧小心翼翼地從床底摸出一個紙疊的東西,皺皺巴巴的,似乎已經把玩過很多次。那是一個疊好的形狀極難辨認的紙戰艦。




omega手裡拿著它,像捧著珍寶,從地面往上,劃出一個熟悉的弧線。




那是——戰艦起飛的弧度。




陸厄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從他瘋了以後,他有時會撿起地上一些亮晶晶的東西,然後就會做這個動作。




不僅如此,每每到了深夜裡,時霧將那些撿來地東西當做珍寶一樣握住在掌心,在每一個睡不著的夜裡盯著無盡的蒼穹。




原來。




他撿起地是‘戰艦’。




陸厄觸摸著被親吻的唇角,熟悉的位置驚起他的記憶。他徹底清醒過來。




他知道時霧的意思了。




皇帝滾燙的唇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意,聲音發澀。




他扶著時霧的肩胛骨,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對不起……”




記憶如浪潮用來,讓他避無可避。




他從前竟是錯得如此離譜。




他是璀璨的掌中珠,是皎潔的雲間月。




他不是一個玩物。




要靠著討好別人,來換取任何東西。




“你想坐飛行器,說一聲就可以。”




“不用以親吻作為交換。”




***




霍尼不明白為什麼他就去了一趟軍事法庭,回來一切就變樣了。




陸厄又開始把時霧守得密不透風,不僅如此,整個王庭亂作一團,好像在緊趕慢趕地準備著什麼。




“這是上校的睡衣,必須多帶幾套,選最柔軟的那些。”




“這是沐浴液,精油,香薰,這是他睡覺時候最喜歡的枕頭,軟硬度和高度都剛好,這是……”




霍尼看著人來人往的都在收拾時霧的東西。




神情更加疑惑。




王兄的主張,向來都是把時霧死扣在王庭,說是為了能讓他治病,誰都不準將他帶走。




這麼多天,一直用最好的醫療團隊和雍容奢華的起居照顧將mega層層護養著。




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霍尼殿下,陛下同意了軍部去第三星域探訪的建議。而且,他要帶著謝非晚上校一起去。他說了,您也必須去,路上還需要您多多照顧他。”




霍尼:“……?”




第三星域向來苦寒,王兄怎麼能帶他去那種地方?




陸厄沉浸在滿足時霧願望的激動心情裡,迫不及待地已經更要帶著人登上那艘龐大的星艦——他想,醫官說得對,時霧最近的狀態已經好多了,他一定是恢復了一小部分的意識,才會對登上飛行器和戰艦如此渴望。




他想要。




他就滿足他。




雖然留在王庭才能提供更好的醫療照顧,雖然陸厄不止一次地想過想要將他當菟絲花一樣,從今往後密不透風地完全保護起來。




但是。




時霧想要飛上藍天啊。




那樣迫切,那樣期待。




自己怎麼忍心拒絕。




他做不到的。




“我虧欠他的實在太多了,怎麼還能像以前那樣,不顧他的心情,只用我自己認為對的方法,任意對待他。”




霍尼錯愕,“王兄?”




陸厄垂眸,摩挲著從時霧的軍裝上取下的熠熠生輝的袖章,“我的確很想將他留在王庭一輩子,用醫療隊能給出地最佳的診療方案迅速治癒他,給他富貴無憂的生活。只要他願意,我甚至可以馬上娶他當皇后,讓他成為整個帝國最尊貴的人。因為那是我認為的,對他病情最有利的治癒方式,更是對他餘生最穩妥的安排。”




年輕的皇帝,話語間滿溢著繾綣的苦澀。




在這一刻。




霍尼第一次在他這位王兄身上,感受到‘真誠’這兩個字。




陸厄一生下來就是王儲。




一成年立刻分化出sss級精神力。




無論是對權力的操控,還是對精神力的拿捏,他都天賦異稟。




他習慣了以上位者的姿態對人任意擺佈,迂迴試探。




原來。




那麼高高在上的陸厄。




也有一天會露出這種表情。




“可也許,我所認為的密不透風的保護,對於他而言,是另一種折磨。”




“我已經不想,再折磨他哪怕一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