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道 作品

第22章 一曲歌吟送黃梁


 “千萬秋裡百世過,人間諸事盡浮漚。


 浮漚亦可求,惟不可深求。”


 叮叮叮叮叮。


 噹噹噹噹噹。


 是醉後不知天在水,也是醒時卻見月朦朧,怔怔地看著對面,也怔怔地聽著對面的聲音傳入耳中,葉父簡直是身心俱都顫麻。


 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是醒。


 眼前所見,既真實,又虛幻。


 而他自己,彷彿處於醉夢與清醒的中間,徘徊於真實和虛幻的交界。


 但那酒杯與菜碟的碰撞聲,不虛。


 而那似歌似調的清朗的念說聲,更是不虛:


 “兒今歌一曲,請父為我側耳聽:


 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


 月缺魄易滿,劍折鑄復良。


 我輩為修士,當珍修行方。


 其它皆碌碌,失去亦無妨。”


 “何謂修行方?


 草生泥土裡,鳥鳴高樹上。


 日從東海出,月落西山旁。


 萬物從其理,亦生亦凋亡。”


 彷彿大風挾著磅礴暴雨,從天而落,把視野所望之處全都變得一片茫茫,又彷彿早上或者傍晚時分,整個天空都被攤開了,雲朵像是彩色的布匹一樣,在上面披展開來。


 半醉半醒之間,葉父只感覺自己整個人也都被打散了,和那布匹般的雲朵一樣,橫掛在天上,也和那磅礴的暴雨一樣,潑打在山野平郊間:


 “因緣為父子,有識故不藏。


 際會逢今日,以說一二章。”


 “修行無別調,身心是道場。


 心若能擺正,身不亂徜徉。


 莫嫌身老大,莫憂意茫茫。


 從來都不晚,何況歲還長。”


 叮!


 叮!


 叮!


 當歌調進行到這裡的時候,葉懷清手中的酒杯,連續三下較重地擊在碟上,而緊接著,剛剛還端正坐著的葉父,一下子醉意完全上湧,上身趴伏在了桌面上。


 “好了,醉了,也睡了。”


 “阿孃,你扶著阿爹進屋歇息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放下手中酒杯,葉懷清轉過頭,對站在那裡目瞪口呆的母親輕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