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9章 第 229 章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

池依依見證了學生會會長的認真負責。

他不僅將學校內所有規則、人員架構都給池依依科普了一遍, 還自覺抱歉他說太多了,主動邀請池依依去飯堂吃飯。

池依依就沒見過這麼好的上司。

她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謝謝, 但我還想再熟悉一下宿舍樓,不想吃食堂。”

“好吧。”被拒絕了,沈靈秀也不惱, 而是說:“如果有需要的話,打這個電話就好。”

他在大廳裡找到一支老舊的圓珠筆, 將他的電話寫在手帕巾上, 壓在花瓶底下。

也是奇怪。

沈靈秀都坐上學生會會長那麼高的位置,怎麼還不印名片啊?

池依依只是疑惑了兩秒, 立刻就將這麼複雜的問題拋之腦後了, 她也沒有想過, 沈靈秀留下的可能不是辦公電話, 而是自己的私人號碼。

見時間有些晚了,沈靈秀提出告辭。

臨走前, 他又囑咐幾句:“宿管阿姨的上班時間是早上10點到下午17點。”

居然是朝十晚五, 賽博世界居然還有這種神仙工作嗎?!池依依驚喜得瞪圓眼睛。

然而驚喜沒有兩秒, 下一句,沈靈秀補充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老師通常都不會在晚上工作...”

也就是說, 就算是宿管阿姨,也是有加班的風險的。

池依依對此沒有半點擔憂。

——笑死,她總不能那麼倒黴,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吧?

結果到傍晚的時候,意外就這麼突然發生了。

狂風暴雨突然降臨。

賽博世界環境汙染嚴重,彼時的天氣預報完全失效, 無論在哪都會遇到突如其來的雨雪,於是在天空悶響四道閃電後,只聽到不知何處傳來“噔!”的聲音,整座軍校都停電了。

四面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

原本安靜、規整的宿舍樓瞬間人聲鼎沸,大家都因為停電的事情,顯得格外興奮。

停電發生的時候,池依依都洗好澡了。

發現全宿舍樓停電後,身為宿管阿姨的她,也只能溼著頭髮、套上雨衣,出門給各寢室分發備用光源。

池依依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前去履行宿管阿姨的職責,卻不知道,她前腳剛出寢室樓,後腳就有客人出現在她房間門口。

是陸騫然。

陸騫然從軍方急匆匆趕來,腦袋身上連同睫毛尖上都掛著雨珠。

他站在池依依的房間門口,雖然依舊身姿挺拔,連脖頸都高高揚起,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臉色呈現不一樣的潮紅。

這種紅,不是運動結束後健康的紅,更像是因為內裡疾病透出皮膚的紫紅。

陸騫然慢慢抬起手,手背因為疲態還有些顫抖,他認真、禮貌地敲了兩下門。

沒人回應。

因為池依依出去發光源了。

不知道為什麼,陸騫然竟然有些後悔,沒想到他真來敲宿管阿姨的門了。

今天傍晚,陸騫然去軍方開會了。

說是開會,實際上是陸家借用軍方的名頭,將他喊到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地方見面。

整整一個晚上,陸騫然都在看他的養父母和親戚爭執,只為比對方多佔有1%的股份。

陸家財多權大,即使是1%的股份,也足以養活半個城市人的生計。

可即使如此,陸騫然依舊對此不敢興趣,他坐在會議室裡看毫無血緣關係的家人相互拉扯,只覺得疲憊。

大概是因為這場疲憊從傍晚一直延續到深夜,再加上陸騫然回來的時候淋了幾場雨,於是等他回到軍校的時候,這位萬年不生病的強壯男人竟然沒忍住衝動,咳了兩聲。

他好像是...生病了?

陸騫然有些不確定,他從小生活在一個缺失關愛的大

家庭裡,從沒有人問他舒不舒服,只有沉默寡言的女傭會注意到他體溫的異樣,默默準備好藥瓶。

換做平時,陸騫然會選擇直接回房間,靠強壯的身體熬過這場病痛。

可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家人折磨至今,陸騫然在經過池依依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學生會長說過的話。

——“宿舍阿姨非常適合給學員做精神安撫。”

或許他現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阿姨的安撫。

這樣想著的陸騫然,經過一番掙扎後,最終站在了池依依的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

叩叩叩的敲門聲迴盪在雨夜裡,還沒來得及傳出去,就被滴滴噠噠的落雨聲瞬間吞沒。

陸騫然摸了摸溫熱的門把手,又看向門側空蕩蕩的鞋櫃——逐種跡象表明,池依依不在房間裡。

他垂眸深呼吸一口,像在嘆息,又像在自嘲自己居然會尋求宿管阿姨的安撫。

陸騫然轉身想要離開。

卻在轉身的剎那,他的眼前一黑,身體往旁一倒,徹底沒了意識。

...

等池依依回到宿舍,才發現蜷縮在門口的陸騫然。

剛開始,浸溼的頭髮擋在他的五官上,看不清究竟是誰,池依依以為是哪個學生不舒服,於是費勁地將他搬進自己房間裡。

等她把人搬進房間,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劉海被吹開後,她才發現倒在她房間門口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陸騫然。

陸騫然這麼氣勢凌然的人,居然會暈倒在地上?!

池依依表示驚奇。

而她表示驚奇的方式是...將人搬到床上,然後自己也坐在床上,掏出攝像頭瘋狂拍起來。

“咔嚓咔嚓”的攝影聲,和小廢物的忍笑聲混在一起,低低迴蕩、遊走在陸騫然的耳邊。

他的眼睫瘋狂抖動,似乎是精神正非常想醒來,可是病理的身體卻連睜眼的動作都無法支撐。

池依依藉此拍下陸騫然不少照片。

“你死定了。”她同樣坐在床上,用指尖指著陸騫然的臉頰,說:“以後再敢兇孩子們,我就將這些照片放出來!首席教官。”

也就是仗著陸騫然聽不到,池依依才敢這麼說。

可她沒想到,陸騫然雖然病得沒有睜眼的力氣,卻有主動靠近熱源的本能。他躺在床上,腦袋下意識就朝池依依的身上靠去。

一轉眼的功夫,他的頭放在了池依依腿上,表情安穩得很。

池依依:...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陸騫然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和病人一般見識。再加上陸騫然的神色確實看著不太好,池依依沒有立刻推開他,還幫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更方便地躺在腿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池依依的錯覺,她總覺得陸騫然將頭靠在她身上後,氣色立刻變好了。

就像誤入陌生環境的緊繃小狗,在主人的安撫下,逐漸放鬆躺平,露出最柔軟的肚皮。池依依被自己的聯想驚到,心想她怎麼能把陸騫然想作狗?

她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陸騫然身上,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深藍色的雨夜。

在如此暗色蕭條的襯托下,房間裡一人躺著,一人坐著,氣氛居然有幾分溫馨。

忽然,通訊器傳來提醒聲,打破這場難得的沉靜。

而且這聲音響一遍還不止,足足響了四五遍,似乎有池依依不看信息就不消停的架勢。

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

池依依連忙打開通訊群,等她看到消息內容後,徹底無語了。

屏幕上,清一色的都是:[老師,停電,怕怕!]

剛開始還是文字複製黏貼,後面不知是誰帶的頭,開始發語音了。池依依沒有植入義體,所以得單手扶住陸騫然,另一隻手操作,一不小心點開了語音。

“老師,停電,

怕怕!”

“老師你害不害怕呀,要不要我們下來陪你?”

池依依:...

一個個人長得人高馬大,怎麼撒起嬌來,個頂個的膩歪?

她有些無奈。

語音的喧譁吵醒了生病昏迷的陸騫然。

他睜開眼後,先是意識到自己躺在池依依腿上,緊接著掙扎想從她身上起來。

從未生病的男人一旦生起病來猶如翻天覆地,他稍微起身,頭顱離池依依大腿才幾毫米,便立刻感覺頭暈目眩,重新倒了下去。

池依依連忙扶住他,陸騫然的視線自然落在她的手機屏幕上了。

一眼,他就看到“老師,停電,怕怕。”

...

...

這幫兔崽子,是沒□□練夠是吧?真男人怎麼能沉浸在溫柔鄉里?

首席教官露出深惡痛絕的表情...明明他正躺在宿管老師的腿上,整個人都快陷進去了。

這時,通訊群“叮咚”作響。

又有一條信息進來了。

池依依因為要攙扶病人,看不見消息,但她注意到:消息提醒音過後,陸騫然表情驟變。

他就像看到自家親兒子管別人叫爸爸,又或者好朋友摟著自己的老婆一樣,露出驚茫的表情。

連帶這雙因為生病而蒙上一層水霧的眸子,也透著兩分不解和惱怒。

為什麼惱怒?

陸騫然看到什麼消息?

因為注意到他的表情,池依依這才彎腰低頭,以緊貼陸騫然的方式看起了消息。

屏幕依舊停在宿舍樓通訊群裡。

就在剛剛短短的幾分鐘內,群內消息改頭換面,還是熟悉的味道,卻是不同的配方——

[老婆,停電,怕怕。]

估計是誰,不小心打錯字,把“老師”打成“老婆”了。

可自從這句話出現後,後面連續刷屏的句式都以“老婆”作開頭了。

居然還有人發語音過來。

池依依猶豫了一些,沒有點開,卻見一隻佈滿簿繭的手指從她視野下方略過,點上屏幕。

聲音就像被放出柵欄的馬兒一路狂奔,突破禁錮,在兩人耳邊響得震耳欲聾,尾音蜷蜿。

這條語音說的是:“老婆。”

語音的主人還是用低音炮說“老婆。”

立刻就有好幾條語音緊跟在後頭,統統都是兩秒時長,不難想象裡面的內容都是老婆。池依依都無語了,這幫學生怎麼回事,她過去可沒有管宿管阿姨叫老婆的習慣啊。

不過無語歸無語,都是學生嘛,池依依並不往心裡去。

可是她不去,卻不代表陸騫然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只見陸騫然半眯著銳利的眼眸,移動他那青筋微凸的手背,指尖摁在了腦信號傳聲器上,不一會,就有一條來自池依依的id,卻是陸騫然的聲音發在通訊群上。

一剎那,鴉雀無聲。

大夥像是被滅霸打響指消失了一樣,整個通訊群都安靜下來了。

甚至沒有人敢質問陸騫然為什麼在池依依的身邊,用著她的id在群裡說話。不敢!

陸騫然把手指從通訊器上挪開,蜷起拳頭咳嗽兩聲,說:“這幫兔崽子還沒有訓練好,給你添麻煩,實在對不起。”

池依依和陸騫然離得近,所以他說話的時候,熱氣源源不斷撲在池依依臉頰上。

這種潮熱像是會傳染一樣。

剛開始只是生病中的陸騫然面色通紅,然後順著池依依的耳根,慢慢來到她的臉頰上。

陸騫然注意到池依依的耳根通紅,詫異捏了一下。

差點捏軟了池依依,幸好她及時用另一隻手打掉陸騫然突兀的動作,守護耳朵的清白,才勉強沒讓身體反應表現得那麼明顯

她還從沒在動情的時候被人碰過耳朵,忽的被人摸一下,感覺相當奇怪。

“怎

麼了?”陸騫然問:“你的耳朵好紅。”

居然還好意思問!故意捏她耳朵的吧!

不要以為首席教官就可以欺負宿管阿姨啊,池依依在心裡偷偷斥罵。

這時,房間內突然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吸引兩人的注意,同時看向門口。

門外傳來一句語氣平鋪直敘也很溫柔的話,說:“依依,停電了,我過來送點必需品。”

...是學生會會長。

他甚至不用自我介紹,光看這溫柔語氣和細心程度,就知道來者身份了。

按理說老闆來了,池依依應該立刻應門才是。

可偏偏當下的場景有點詭異。

陸騫然躺在她腿上,群裡學生叫她老婆,雨天停電的時候,學生會會長敲響她房間的門。

怎麼看,都像是18+的劇情。

池依依看向門口,又低頭看陸騫然,最後看向手機通訊器....忽的納悶閃過腦海,等等,她不是過來避難的嗎?

怎麼感覺進了另一個更大的修羅場啊?

不過...算啦。

池依依只糾結了兩秒,而後聳聳肩,表示不怯。

經過那麼多故事,她對當下情況似乎已經融會貫通,甚至把擺爛的心態徹底貫徹落實了,畢竟又不是她讓這些男人吵架鬧事的。

他們吵他們的,她過好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共存呢?

因此,池依依只想說:“只要我自己躺倒了,誰都別想推倒我!”

她不僅不怯,還特別大方自然地對門外喊了一句:“請進。”

——歡迎這位學生會長加入修羅場。

門把扭動。

陸騫然不知為何,竟然換了一個更親密的姿勢,目光灼灼看向門外。

等待她的,或許是另一種更刺激的故事吧。

小廢物的男主還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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