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公 作品

第六百四十六章 西北闖王


  楊鶴六神無主!”

  高迎祥從椅子上站起來,在病榻前走來走去,低頭不語,他明白李過等人擔憂心情,明白許多人都在擔心樹起大旗後會把大批量的官兵給引過來,而將士們又陷於瘟疫之中,身體素質下滑的厲害,戰鬥力不足,最後為朝廷所殲滅。

  如今這形勢真的非常不好,洪承疇等人太過於能打,而自己手下的將士又大規模的染上瘟疫,要對付官軍,真的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手底下不少人都認為,儘管官軍調動頻繁,但只要大體上遵守昔日裡與楊鶴的約定,官軍大體上不會過分的征伐。

  這是因為,朝廷要全力對付大乾,要緩一步在對付陝西的起義大軍。

  只要拖過一個短時間,瘟疫一過去,就不怕官軍來圍攻了。

  高迎祥認為大家對於官軍的估計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並沒採納意見。

  他濃眉深鎖,低聲說:

  “你們好生養病吧,不用多操心。要不要馬上樹起大旗,讓我再想一想,權衡輕重,我不會拿全軍的生死當兒戲。”

  現在他在劉哲和李過的面前來回踱了一陣,忽然停住,望著他們,眼角含笑,說:

  “你們覺得盟主說的是真心話麼?”

  劉哲說:“我看他這話不是假的。”

  “不,軍師,你還了解盟主!”高迎祥坐下去,又笑著說:“盟主這個人,有時極其直爽,肝膽照人,有時詭詐多端,叫人捉摸不定。據我看,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他害怕我變卦,所以派人來看看我的動靜,探探我的口氣。”

  李過說:“倘若他說的是假話,但是他也說了,咱們不妨表面上當做實話,就說咱們確實困難很大,遵照他的囑咐暫緩樹起大旗。”

  高迎祥搖搖頭:“不,決不能在盟主面前失信。縱然有天大風浪,咱們也要冒著風浪向前,不應該稍有猶豫。在這種節骨眼上,咱們畏縮不前,使朝廷全力進攻王盟主,豈不是賣了朋友?以後盟主會怎樣看咱們?各家義軍會怎樣看咱們?以後咱們說出話來有誰肯信?誰肯跟咱同仇敵愾,共抗官軍?”

  “可是,咱們只是暫緩一步,並非站在高山看虎鬥。原先同盟主約定的話是死的,用兵打仗是活的,須要隨機應變,不可專走直路。”

  “諸位,雖然用兵同下棋一樣,只有隨機應變才不會走成死棋,可是惟獨在這件事上必須咬定牙關,甘冒風浪,才是正理。與其讓朝廷全力進攻盟主,打敗了盟主之後回頭來打咱們,何如咱們和盟主同時大舉,使朝廷兵力分散,不能專顧一頭?”

  “可是闖王,我的闖王,咱們的將士本來不多,又有許多染病不起,馬上樹起大旗,能夠不吃官軍的虧麼?”

  “我已經說過,咱們要冒很大風險。可是自古革命大業,除非禪讓,哪有不冒大險,歷萬難,才得成功?

  平日處世,還應該見義勇為,何況對待這樣事情?

  決不應見難而退,使友軍獨當敵人。對盟主信守前約,同時大舉,共抗官軍,這就是一個‘義’字。

  咱們如若臨時變卦,就是拆朋友臺,就是不忠不義,雖說把咱弟兄們的骨頭磨成灰也不會變節投降,可是諸位,咱們要在這個‘義’字上不使人說半句閒話,搗一下指頭。越是風浪大,越是處境艱難,咱們越要挺起胸脯,站得頂天立地,給別人一個榜樣!你說,對不對?”

  “而且,最近我總是在反思,為何我們西北,起義軍遍地都是,為何戰果就不如人家山東大乾那一家?人家之前可只是一夥山賊,可是如今人家是什麼陣勢,朝廷十幾萬大軍前去剿滅,都不能成功。”

  “我覺得這其中可能有萬般道理,但是其中有一個道理,絕對是最核心的,那就是他們從始至終,都視朝廷於無物,敢打敢拼!而我們沒有大乾的條件,便只能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朋友,去戰勝敵人了。”

  “不然我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團散沙,最終也會被朝廷剿滅,破壞了這大好的局面。”

  李過雖沒做聲,但不得不點頭。高迎祥很激動,突然站起來,接著說:

  “諸位,我的主意已定,請你們不用再說勸阻的話。

  據我看,這兒的地勢險要,官軍定不敢貿然深入。下面收攏的兵馬人馬不久一定會趕來。咱們暫時憑險死守,拖住官軍的一條腿,就是幫了盟主的大忙。日後看情形如何,再行突圍不遲,就這麼辦,按照約定時間,樹就起來‘闖’字大旗!”

  李過和劉哲見他說的話大義凜然,口氣堅決,便不再勸阻了。高迎祥又說了幾句別的話,騎馬奔回老營。

  高迎祥下定決心,豎起闖王大旗,配合王盟主的行動。

  儘管李自成、李過、劉哲、黃龍等在事前曾勸過闖王暫緩樹旗,但是當這天早晨,三聲炮響過後,“闖”字大旗在老營大門外新立的三丈多高、帶斗的杆上升起來時,他同許多將士一樣地心情激動。

  老兵耿二喜扶著病來到旗杆下邊,仰頭望了一陣,忽然眼圈一紅,走到李過的面前說:

  “唉,李過將軍,我到底盼到這一天,又看見這面大旗樹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