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十四章 圍州、論罪(一)

    “請您進去。”

    黎用推開房門,見葉永甲百無聊賴地坐在那,空瞪著發黃的紙窗。

    “葉廷龍。”黎用順手帶上門。

    葉永甲也不回頭,“你來幹什麼?你應該和我一樣等著官府的兵來吧。”

    “有消息了。”

    葉永甲這才炯然有神地望過去。

    “朝廷自京師發兵,差八百禁軍,由禁軍頭領史修慎日夜兼行,還有幾天就趕至陳州了。”

    “盧知府準備何日起事?”

    “正好四天。”黎用又提了一句,“這已是我能為您拖延的最多時日了。”

    葉永甲咬了下嘴唇:“是嗎,”

    “那這一切都得聽天由命了……”他閉上眼睛,嘴裡又在嘀咕著什麼。

    “你走吧。”葉永甲說。

    黎用便折身出去,輕輕關上門。

    葉永甲這才睜開眼睛,透著紙窗看,見黎用沿著窗走過去了。

    他方倏然站起,從硯臺上拿過那枝筆來,抽出一張白紙,正欲寫時,忽發覺硯臺裡沒了墨,便急去書櫃那裡上翻下翻,也沒了墨錠。他轉身要去敲門,手剛剛放在門板上,他又思忖起來,不敢向軍兵們討要,遂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才靈機一動,在刀架上取過那把劍來,在書櫃側面用力刻出幾個小字:

    ‘距之四日’。

    於是,他每日都不忘在此處刻上字,若適逢外面的軍兵送飯過來,便常順嘴一問:“外面可有什麼議論?”他們有的直不理睬,有的就回上一句‘沒有’。

    黎用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不來訪他,再一瞧刻的字,已寫到‘距之一日’了,這足令他如坐針氈。

    直至半夜,他一直睡不著覺,儘管看不見天氣,也看不得書,讓窄狹的書房裡更為窒息,但總比熟睡過去一事不知要好不少。

    他就如此苦捱著,熬到紙窗那裡都亮起光來,也沒聽見一聲嘈雜的叫喊。過了會兒,軍兵照常的端過早飯來,葉永甲心驚肉跳地,又輕輕問他一句:“外面可有什麼議論?”此時他竟巴不得望著那人說一個‘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