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二十二章 死別、安魂(一)

    楊懷繩的辭書送到了國子監。衛懷剛見了那封書信,一看封皮上的名字,委實嚇了一跳。連忙揭開,還以為是楊懷繩又耍了前番的脾氣,幸而是虛驚一場,這只是辭副盟主的辭書而已。他又不知這是夏元龍的意思,以為楊懷繩突然頓悟,顧了大局,內心甚至還頗為欣喜,當即回了信說‘仲方能明此道,實令愚弟感泣至極’。

    隨後,衛懷向書院裡說開,當即選了位德高望重的儒人作了輔弼,眾人皆拜服不已。那些‘楊黨’見楊懷繩失勢,都不敢肆意妄為,漸漸消聲滅跡。

    可楊懷繩一見他的回信,氣得將信撕了個七零八落,仰天悲嘆:“他二人陷我入此境,不知撫卹,竟無恥至此!我豈能苟活,空見此背信棄義之人!”說罷,他一砸床板,沉沉地閉上眼睛,四周彷彿都被絕望和病痛緊緊包圍著。

    他的病便於後愈見沉重,不見好轉。國子監有跟他熟識的司吏去探望他,見楊懷繩病勢已無可挽回,遂心頭一酸,大哭一陣,慌忙問其情形。

    楊懷繩面若枯槁,難支病體,躺在那一動不動,大口喘著粗氣,語聲細微,司吏只得趴到他耳根,方能聽見。

    “幸虧我……我這處鄰里和睦,讓……近鄰給我請了郎……咳,郎中,開了幾劑藥,俱不管用,我是隻得強捱了……”楊懷繩這段話太費氣力,說罷便又開始吐氣,緩了好一陣子。

    司吏抓著他那雙乾瘦冰涼的手:“何不告訴衛祭酒呢?”

    “呸……呸……”楊懷繩無力地吐了口唾沫,“他二人最是可恨!……他……他們費盡心機地排擠我,不把我當兄弟,我已和他們恩斷……義絕!”他咬著牙說道。

    “為何呀?”司吏問道。

    “不論為何,我病重這件事,求你不要告訴他們,讓我安心地死,死得安詳……”

    他眼圈漸紅,苦笑了幾聲,便慢慢地翻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