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三十八章 仇鬥、立殯(四)

    湘人低下眉毛:“權且饒過你這一回,以後不可怠慢了。”

    “小人明白。”

    “那個管七,”湘人順手從旁拿出一枝筆,“我聽說曾去過儀徵,參與了當時的呂繼壽案件。他能在儀徵刺探內情,自然對我們會偷瞄上幾眼,不可不提防。你只管帶他到外院歇著,都用一些下等的不知內情的奴才侍候,我們把家眷親屬都安置在內院,有事在此商議,不可四下亂走。”

    “小的立馬去安排。”管事站起身,說。

    湘人又道:“慢著。管七你要好言好語地勸,把他送出內院,不可因急鬥氣。這幫賭坊的人,乾的是徇私枉法的勾當,一個個像坐衙的老爺,招惹不了呀。”

    管事聽了這話,嘴裡嘀咕幾聲:“文掌櫃對咱們其實不錯……”

    “什麼?”

    湘人眼珠一轉,心頭頓時上來一股從未有過的暴怒,青筋暴突,把手裡的筆桿一把折斷,喝道:“怎麼?這染坊是文忠的,過府也是他的地盤?兄長說過,江都的產業必須是過家人自己的,不能落到外人手裡!你們連他的話都不想聽麼?!”

    管事惶恐地叩頭:“小人並非此意,並非此意……”

    湘人扔下斷筆,咬著牙說:“先兄臨死前都要仰他人的臉色,我不能再來一次坐以待斃。”說罷,他從管事旁邊大踏步邁了出去。

    陳同袍聽說棺槨已送到過府,便換穿衣服,從官署直到過府門口,拿了訃帖,自稟是同知陳同袍,下人們便慌忙請入府內。

    來赴葬禮的約有百餘人,個個穿著素衣,行走在甬道上,一片白雲似的;耳邊只聽見和尚的誦經聲,木魚不住地響,時而夾雜著客人們的抽泣聲,慢慢朝靈堂而去。

    陳同袍輕步踏上堂,給過楚子拈了一炷香,便轉身離開,在堂下悶著頭。和尚的木魚都不知敲了多少下,突然放下木槌,沒有響了。

    同袍緩緩抬頭,原來是過湘人同文忠自裡屋出來,二人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