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四十章 謀威、撫恩(三)

    他卻不聽,仍顧自說:“您與先兄金蘭之契,滿城皆知,怎說是外人!若還如此客氣,豈不是懷疑湘人的本心?”

    文忠見湘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忙將茶一放,咬了牙說:“那……我也不強人所難,文某答應便是。”

    “那還請文大哥路上小心。”湘人送他出了書房,望見那遠去的人影,如釋重負似的,漸漸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據文忠估量,這次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他對此並不奇怪,但卻對自己如今的堅持疑惑不解。他和過湘人沒有多少交集,本該與之疏遠,甚至排斥,而今竟還欣然地為他的奪權清掃障礙。他在意的已不是情義,而僅僅是為了維持賭坊的利益。他早就失去了先前灑脫的那股勁兒,在江都隨性馳騁的神氣,變得同常人一樣,甚至那些劣跡,會使他比常人更卑劣。

    但轉念一想,曾經不可一世的過楚子,在臨死前都無法主宰過家的命運,那自己的權勢就算再興隆,誰又能說這一天絕對不會到來呢?……可他的心裡掙扎半天,仍是放不下那偌大的賭坊,那權蓋江都的富足。

    他不再糾纏於所謂疑惑,而邁過染坊的門檻,走進議事廳。

    文忠一走上來,便冷冷地看向眾人:“是你們掌櫃叫我來裁定布匹貢官的數目,不必驚慌。”

    管事們傻了眼,都放了筆,瞪大眼睛,不發話。手捧印信的奴才不高興了,他直言不諱地衝文忠說:“文公,大掌櫃明明說叫我們自己裁定,你又是何時奉的命?”

    “我奉的你主子的令,就在剛才。”

    管事們才對湘人的放權讚賞有加,如今文忠又來‘專橫跋扈’,叫他們很是不滿,都竊竊私語起來。

    那奴才攥著印信,氣憤地說:“文公,你好好看看外面的牌匾,這裡不是別家,是過家的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