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四十四章 接駕、復釁(五)

    “為何?”蔡賢卿饒有興致地問。

    “他此行必定要致萬陸於死命,若我不堅決附之,恐是性命難保。衛先生對我講,‘柳鎮年以軍馬入朝,殘害忠能,殺人無數,殿階血腥遍佈,朝野亂至如此,百姓不享一日太平;此人有豺狼之心,若一心輔他,天下忠臣焉得苟活,南京不免陷入火海矣。’我想起這段話,總是心如刀絞……”

    “廷龍不是尸位素餐之輩啊。”蔡賢卿見他那糾結焦慮的眼神,也嚴肅起來。

    “若我去投柳黨,和魏衝有什麼區別?難道因為我掙扎這一番,便不會落得這樣的名聲?”葉永甲語氣雖然決絕,但這些話像在質問自己一樣,在懷疑的內心翻來覆去。

    “此言差矣。”蔡賢卿為這個年輕的知府撐腰,“古來屈身事奸臣者多有之,終誅滅其黨亦為不鮮,何必這般苛責呢?”

    在葉永甲聽來,這只不過是蒼白無力的辯解。

    “請您不用安慰我,”葉永甲一咬牙,“我投靠那樣的奸邪,如何苟活於世?難道就沒有第二條路?”

    蔡戲子想了想,拍響了腦袋:“可真沒有。萬黨不會信任你,陸黨亦然。沒人能出手保你,除非你什麼也不做,只管赴死。”

    “赴死,可我……”葉永甲想接著說‘還要為天下百姓幹出一番事業’,但他收了口——他覺得自己不配再大義凜然了。

    蔡賢卿正看著他這副樣子,反而樂了:“廷龍,你這人真挺奇怪。一會兒幫萬和順做事心狠手辣、毫不手軟;一會兒又心懷大義,不願效命奸臣;你到底怎麼想的?”

    他怎麼想的?葉永甲頗為迷茫的看著桌上批完的幾疊文書,貌似對他自己也渾然不知了。他的精神多次重整旗鼓,卻還是沒走出這半明半暗的,窄狹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