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八十五章 誅相、肅朝(一)

    “稟大將軍,”晏溫終於開口了,“在下沒什麼功勞,反倒是有負於您,讓您做出這樣一個艱難的選擇。就讓鈕遠殺了我吧,我心甘情願地認輸。”

    “都這時候了,你還在想著黨爭那一套是嗎?”柳鎮年發出一陣異常淒冷的笑,隨後突然站起,極力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珠,“他在爭,你也在爭,都把國家搞垮了就滿意了是嗎!你口口聲聲說要興復先王禮制,到頭來這只是一個藉口,一句屁話而已!當初還顯得那般義正辭嚴,鬧半天竟是矇騙我的把戲!”

    晏溫咬住牙,兩膝頓時跪了下去,渾身顫抖著說:“晏某從來沒有矇騙任何人,更不用說恩相了。下官心中一直念著先儒教誨,以興復古制為志,從不肯背棄禮教……如今的新政是我自開始便打算施行的,只是為了對付鈕遠,才把這件事提前了。絕非以古人之名爭私人之利,不然先祖先父亦當來譴!”

    “那為什麼要搞得血流成河?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柳鎮年不解地看著他,“你的儒家大夢便是如此麼?”

    晏溫的氣息也開始顫抖了:“我……我也不明白。”

    “你不明白?”剛才還在發怒的柳鎮年,一下子愣住了。

    “我聽先儒雲:‘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所以自為相後,便汲汲求著這一個‘仁’字。可不知為何,有那麼多人不想要這個仁政,那麼多人擋著我的道路……勸他們不動,只有殺人這一條辦法了。”

    “你常常提什麼孔子誅殺少正卯,便是給自己找得藉口?”

    “絕不是藉口,只是為了寬慰自己罷了。但直到那次我親臨刑場,看到了十幾個人的腦袋滾下臺去,看到那一道道瘮人的血痕……我就有些動搖了。既然‘徒善不足以為政’,那就必須要無情,要嚴法;可一旦殺得人頭滾滾了,哪還稱得上什麼仁政呢?到底該怎麼辦,我的確想不通……”

    “若是如此,你懷疑過這些禮教制度沒有?”柳鎮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