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八十七章 成議、悔策(四)

    湘人笑道:“虧你陳大人還是個精明人物,怎麼還不如我這個初登仕途的後生明白?聯署的人再多,也只是紙上看得厲害,實際上空無一人。依我的話,則應率百官到相府門前跪請,一人寫一本奏疏遞上去,光是這些一封接一封的彈劾,就能將整個中書省淹沒了!只有把事情鬧得越大,柳鎮年才越有可能服軟!曾尚書,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素來被稱為剛直的曾粱都傻眼了,他極力遏制著驚恐的神色,卻來不及控制麵皮的痙攣。畢竟自己和柳黨雖然不是同路人,但也並未和他們結仇。要是大鬧起來,指不定那群黨人會怎麼尋機報復呢。

    為了不在眾目睽睽之下難堪,他勉強使自己不去多想,然而另一個值得擔憂的問題又突然衝進腦海:‘就算我鐵下心與柳黨決裂,可像這樣沒有分寸的鬧事,成功了倒好,如果失敗了,我豈不成了元兇首惡?那時人人作鳥獸而散,獨使我一人身傢俱滅,這過湘人真是心思歹毒!’

    可他又不願失去自己忠直的名聲——這可是能被大人們賞識的基礎,也為了長遠的利益考慮,便緊咬牙關:‘歷朝歷代的直臣都不好當,我這點困苦算得什麼?給他們當擋箭牌就當,把這條性命豁出去了!’

    想罷,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良侯說得極對,我們身為社稷之臣,不應貪生怕死,令外人笑!事不宜遲,我等速速動身,想辦法去各處拉攏對鈕遠不滿的臣僚,甚至是柳黨也可以的,勸服他們上書彈劾,最終選定一個日子,到柳鎮年門前跪請!”

    “曾尚書肺腑之言,吾等敢不從命!”高繼志、陳同袍兩人亦慷慨陳詞。

    只有魯之賢揹著個手,忽而哀嘆幾聲,忽而吹吹鬍須,最終竟拒絕了曾粱的提議,執意要求聯署。曾粱無可奈何,只好叫他一人留下,與自己聯名上奏。

    曾尚書的彈劾是第一個遞到相府的。雖看似是一篇簡短的奏章,但柳鎮年卻從中嗅出一絲隱藏著的危機,可是仍舊舉棋不定——因為,他明顯不願去關注這些無聊的名分,比起這個,他更在乎實際的效率,這點他是贊同鈕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