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八十八章 震海、危至(四)

    “我當然知道要找個能負責的頂罪,”鈕遠嘆道,“可是南方究竟是何情形,哪些官員釀下了大錯,我們還一切未知。”

    “稟奉相,洪參政的密奏!”

    鈕遠尚在躊躇,聽得這個消息,真是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登時興奮地站了起來,紅光滿面;但隨後想到目前的處境,心情又重歸失落,緩緩坐下:“好,拿上來吧。”

    他揭開奏書的密封,將其中內容迅速地過目了一遍,便朝著宿中丞笑道:“你看,我們才說著頂罪的事,洪立慎的彈劾就來了,他可真是看得長遠哪!有他牽頭,接下來就好辦了。立刻送到御史臺,麻煩一下桂太尉了。”

    兵船誤擊的大事件一下子轟動了整個朝堂。反對者們欣喜若狂,似乎不覺得這是多麼值得哀痛的事,尤其是以曾粱為首的彈劾‘主力’,各顯文筆之能,瘋狂地聲討鈕遠的新政,攻擊著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支持者們也瞬間變了一副面孔,彈劾的彈劾,唾罵的唾罵,還大肆聲張著自己割袍斷義的偉大,號召眾人隨他們一起為社稷大業諍諫。而與柳鎮年等交結過深的,則沒辦法這麼幹脆,只得告假休養,暫避風頭,豔羨著他們現在的無往不利,恨自己當初巴結錯了人。

    鈕遠儘量不去顧那些風言風語,照常去中書省坐班,但還是有人成群結隊地在大門口喧嚷,弄得他睡不下覺,寧不了神。在備受了幾日煎熬之後,經過御史臺的協助,他終於通過皇帝的詔書,公佈了第一步舉措:即將責任全部推給福建巡撫,說他‘為推諉下屬,故意誇大實情,欲借他人之極刑,以遮蔽本職之失察’,因此罷免官職,刻日押解到京。

    畢竟有這位巡撫大人的親筆奏書為證,如此解釋倒是能稍服眾心,可是曾粱等人豈能滿足於此,他們繼續窮追猛打,指責鈕遠任人不明,當再行罷黜涉事之大員,以謝天下。在鈕遠看來,這個目標很是明白:如果不從自己身上刮下幾片肉來,他們是不算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