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 作品
第79章 沉夜【更新】
蘇曼妮放話，如果蘇雲瓊不讓沈映棠見她兒子，她就去找沈家人，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蘇雲瓊心裡慌張，但很快下了決定，回去後，她就派人去蘇曼妮家中打砸，把他們母子一路趕到了香江最遠的角落裡，並派人監視他們。
如果不是蘇曼妮跑去內地，妄圖找沈照斐，蘇雲瓊也不會狠下心，讓人去引誘蘇曼妮，讓她染上賭癮。
染上賭癮的人，根本沒有活路，跳下高樓就是他們的最終宿命。
樓下的指責聲，已經演變成砸東西的聲音。
沈雲端想，砸吧，全都砸完，反正他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
沈舒望會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打算什麼時候揭穿自己跟蘇雲瓊？
沈雲端想著想著，鼻血又流了下來，他抬手擦了擦，擦不乾淨，於是起身想拿床頭櫃上的紙巾。
手指剛碰到紙盒，一張疊整齊的報紙露了出來。
他把報紙拿起來，攤開，報眉上的日期如此熟悉，又如此讓人恐懼。
――2014.7.29
2014年的夏季，兩個流落街頭的小孩為了爭搶一塊蛋糕，其中一個小孩身中一刀，失血過多而亡。
警方調查，甩刀殺人，加上兇手未滿十四周歲，不予判刑。
這件事在當時的報紙上，只佔據了小小一個角落，沒有人理會，甚至沒有人會多看兩眼。
但是，九年前的報紙，為什麼會被翻出來？
為什麼它還存在？
為什麼……阿斐會知道？
沈雲端看著看著，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擦鼻血，最後彎下腰，乾嘔起來。
乾嘔了幾下，他抬起頭，伸手去拿手機。
他的手指顫抖，撥出去一個號碼，就倒在了地板上。
三十多秒後，電話接通。
沈雲端坐在床邊，腦袋靠著床頭櫃，他笑著跟裡面的人問好。
“阿斐，晚上好。”
電話靜了幾秒，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什麼事？”
眼淚從眼眶滑落下來，落到嘴邊，沈雲端舔了舔，是鹹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小聲地道:“告訴我好不好，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問的是哪件事？”
沈雲端哭著笑了，他咬著拇指，神經質一樣地問:“報紙，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沈逐光淡淡地道:“2014年，見到你的第一眼。”
原來……那個時候就被認出來了啊。
怪不得，怪不得會降下車窗看我。
“阿斐，你認出我了，我好高興。”
沈逐光掛斷電話，似乎懶得再聽他說話。
也是，沈舒望的回來，就是阿斐的手筆。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我對他的小男朋友下手，還擅自喜歡他。
沈雲端的拇指已經血肉模糊，可是他卻沒有知覺，他站起來，嘴裡喃喃著什麼，向浴室走去。
樓下，沈映棠已經離開，地上一片狼藉。
蘇雲瓊讓人過來打掃客廳，她滿腔怒火，沒有地方發洩，讓助理去把沈雲端叫下來。
助理領命上樓，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抬腳把房門踹開。
“三少爺？”
臥室裡沒有人，床上到處都是血跡，助理直奔浴室，發現沈雲端躺在浴缸裡，鮮血從他的手腕上蜿蜒而下，在地板上開出一朵朵血花。
沈雲端……割腕自殺了。
助理瞳孔一縮，拿出手機就開始打急救電話，並快速把沈雲端從水裡抱出來，放到床上，拉開床頭櫃底下的抽屜，拿出小型醫藥箱，給沈雲端做急救處理。
做完一切，他才大步走出房門，下樓。
蘇雲瓊正在客廳等著，看見上衣全是血的助理，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
助理收起陰沉的臉色，道:“三少爺割腕自殺了，我剛剛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並給他做了急救處理。太太，你現在，必須、馬上通知先生。”
聽到沈雲端自殺的消息，蘇雲瓊腿一軟，她撐著沙發，對自己道:“不會的，怎麼會自殺呢，我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怎麼會自殺呢？”
“太太，快通知先生！”
蘇雲瓊腦子亂成一片，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沈映棠，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說完就掛斷電話，然後跑上二樓。
床上，沈雲端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真正的雪白一片。
蘇雲瓊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我只是打了他幾個巴掌，怎麼會……怎麼會……”
聽到沈雲端自殺的消息，正準備睡覺的沈瓔珞馬上爬起來，連衣服都沒換，匆匆穿了雙棉拖就往樓下跑。
怎麼就突然自殺了？
沈舒望回來就這麼刺激他嗎？
以前沈書樂回來，他不是很高興嗎？
剛剛熄了大半燈的別墅重新燈火通明起來，傭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幾個主人都神情凝重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沈映棠帶著妻子已經開車過去，沈月鶴和沈幼安幾人站在客廳商量一會兒誰過去的問題。
沈家突然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媒體肯定聞風而動，如果這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往大灣區去，更加坐實沈家出事的傳聞。
所以，這棟別墅必須有人留下來。
沈舒望聽到消息，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他才剛回來，沈雲端就自殺，這讓他心裡很不安。
沈瑞安沉聲道:“我和大哥二哥、四哥一起去，書樂、舒望、瓔珞就留在家裡。”
沈書樂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自殺的還是他的親兄弟，害怕得不行。
聽到沈瑞安的提議，他連連點頭。
“有什麼事，發到群裡。”
沈舒望很想開口說話，但是他剛來這個家，跟幾個兄弟之間還很陌生，只能聽幾個哥哥的話。
沈幼安讓留在家裡的兩個弟弟不要害怕，照顧好妹妹，轉身帶著三個弟弟離開。
沈瓔珞剛跑到客廳，就聽到外面引擎轟鳴的聲音，她抓了把頭髮，對躲到角落裡的傭人開口:“還有誰在家？讓他過來給我開車！”
沈書樂讓傭人下去，看向只穿了睡衣的沈瓔珞，嘆道:“瓔珞，別擔心，爸和玲姨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在家裡等消息。”
沈瓔珞想冷笑，誰擔心沈雲端了！
但是想到對方自殺的消息，她沉默地坐到沙發上，感覺很難受。
再怎麼討厭，那畢竟也是她的親哥哥，相處了這麼多年，說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
雖然她討厭到想讓爸爸把對方送出國、討厭到私底下罵他笑面虎，但是……她從沒想過要讓沈雲端自殺。
沈家老宅，一樓，燈火通明。
司機在庭院備好了車，只等主人出來，就可以發動引擎，前往大灣區。
客廳裡，沈太太匆匆穿了衣服下來，她對管家道:“忠叔，這件事先不要讓老太太知道。”
管家點頭:“太太放心。”
沈太太正要走出客廳，樓上傳來一道聲音:“晚了，不想讓我這個老太太知道，我也知道了。”
沈太太驚愕地轉過身，樓梯處，蘭姨正扶著老太太下來。
“媽，您怎麼起來了？”
老太太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她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車子發動引擎，駛離老宅，很快消失在夜色深處。
宅子裡又變成了漆黑一片，只有前庭的一塊地方庭院燈還亮著。
半夜，付真忽然驚醒。
他眨了眨眼，轉過身，沒碰到男朋友，只摸到冰冷的被單。
很顯然，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很長時間。
付真坐起身，掀開帷幔，打開臥室的吊燈，下床穿鞋。
書房裡不見阿斐……阿斐下樓了嗎？
付真披了件大衣外套，擰開門把手下樓。
迴廊裡的壁燈亮著，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他走下樓，越靠近客廳，客廳的說話聲就越清晰，可是說的是香江話，付真聽不懂。
整個宅子，除了迴廊和客廳，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外面的庭院更是深沉一片。
客廳裡，阿斐和媽媽、奶奶面對面坐著，好像在說很嚴重的話題。
付真聽不懂，可是他能感受得到客廳凝重的氣氛。
他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該出去，還是回房睡覺。
沈逐光淺色的瞳孔轉了轉，看見付真，他起身走過來。
“怎麼下來了？天還沒亮，再回去睡會兒。”
付真感覺到了阿斐身上的寒意，這說明，阿斐剛從外面回來。
他抿了一下唇，問:“阿斐，你剛剛出去了嗎？”
沈逐光道:“二叔那邊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
“很嚴重的事嗎？”
連奶奶和媽媽都起來了，感覺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沈逐光低聲地道:“已經沒事了，不要擔心。”
蘇雲瓊心裡慌張，但很快下了決定，回去後，她就派人去蘇曼妮家中打砸，把他們母子一路趕到了香江最遠的角落裡，並派人監視他們。
如果不是蘇曼妮跑去內地，妄圖找沈照斐，蘇雲瓊也不會狠下心，讓人去引誘蘇曼妮，讓她染上賭癮。
染上賭癮的人，根本沒有活路，跳下高樓就是他們的最終宿命。
樓下的指責聲，已經演變成砸東西的聲音。
沈雲端想，砸吧，全都砸完，反正他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
沈舒望會知道他的身份嗎？
他打算什麼時候揭穿自己跟蘇雲瓊？
沈雲端想著想著，鼻血又流了下來，他抬手擦了擦，擦不乾淨，於是起身想拿床頭櫃上的紙巾。
手指剛碰到紙盒，一張疊整齊的報紙露了出來。
他把報紙拿起來，攤開，報眉上的日期如此熟悉，又如此讓人恐懼。
――2014.7.29
2014年的夏季，兩個流落街頭的小孩為了爭搶一塊蛋糕，其中一個小孩身中一刀，失血過多而亡。
警方調查，甩刀殺人，加上兇手未滿十四周歲，不予判刑。
這件事在當時的報紙上，只佔據了小小一個角落，沒有人理會，甚至沒有人會多看兩眼。
但是，九年前的報紙，為什麼會被翻出來？
為什麼它還存在？
為什麼……阿斐會知道？
沈雲端看著看著，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擦鼻血，最後彎下腰，乾嘔起來。
乾嘔了幾下，他抬起頭，伸手去拿手機。
他的手指顫抖，撥出去一個號碼，就倒在了地板上。
三十多秒後，電話接通。
沈雲端坐在床邊，腦袋靠著床頭櫃，他笑著跟裡面的人問好。
“阿斐，晚上好。”
電話靜了幾秒，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什麼事？”
眼淚從眼眶滑落下來，落到嘴邊，沈雲端舔了舔，是鹹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小聲地道:“告訴我好不好，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問的是哪件事？”
沈雲端哭著笑了，他咬著拇指，神經質一樣地問:“報紙，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沈逐光淡淡地道:“2014年，見到你的第一眼。”
原來……那個時候就被認出來了啊。
怪不得，怪不得會降下車窗看我。
“阿斐，你認出我了，我好高興。”
沈逐光掛斷電話，似乎懶得再聽他說話。
也是，沈舒望的回來，就是阿斐的手筆。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我對他的小男朋友下手，還擅自喜歡他。
沈雲端的拇指已經血肉模糊，可是他卻沒有知覺，他站起來，嘴裡喃喃著什麼，向浴室走去。
樓下，沈映棠已經離開，地上一片狼藉。
蘇雲瓊讓人過來打掃客廳，她滿腔怒火，沒有地方發洩，讓助理去把沈雲端叫下來。
助理領命上樓，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抬腳把房門踹開。
“三少爺？”
臥室裡沒有人，床上到處都是血跡，助理直奔浴室，發現沈雲端躺在浴缸裡，鮮血從他的手腕上蜿蜒而下，在地板上開出一朵朵血花。
沈雲端……割腕自殺了。
助理瞳孔一縮，拿出手機就開始打急救電話，並快速把沈雲端從水裡抱出來，放到床上，拉開床頭櫃底下的抽屜，拿出小型醫藥箱，給沈雲端做急救處理。
做完一切，他才大步走出房門，下樓。
蘇雲瓊正在客廳等著，看見上衣全是血的助理，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
助理收起陰沉的臉色，道:“三少爺割腕自殺了，我剛剛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並給他做了急救處理。太太，你現在，必須、馬上通知先生。”
聽到沈雲端自殺的消息，蘇雲瓊腿一軟，她撐著沙發，對自己道:“不會的，怎麼會自殺呢，我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怎麼會自殺呢？”
“太太，快通知先生！”
蘇雲瓊腦子亂成一片，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沈映棠，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說完就掛斷電話，然後跑上二樓。
床上，沈雲端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真正的雪白一片。
蘇雲瓊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我只是打了他幾個巴掌，怎麼會……怎麼會……”
聽到沈雲端自殺的消息，正準備睡覺的沈瓔珞馬上爬起來，連衣服都沒換，匆匆穿了雙棉拖就往樓下跑。
怎麼就突然自殺了？
沈舒望回來就這麼刺激他嗎？
以前沈書樂回來，他不是很高興嗎？
剛剛熄了大半燈的別墅重新燈火通明起來，傭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幾個主人都神情凝重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沈映棠帶著妻子已經開車過去，沈月鶴和沈幼安幾人站在客廳商量一會兒誰過去的問題。
沈家突然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媒體肯定聞風而動，如果這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往大灣區去，更加坐實沈家出事的傳聞。
所以，這棟別墅必須有人留下來。
沈舒望聽到消息，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他才剛回來，沈雲端就自殺，這讓他心裡很不安。
沈瑞安沉聲道:“我和大哥二哥、四哥一起去，書樂、舒望、瓔珞就留在家裡。”
沈書樂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自殺的還是他的親兄弟，害怕得不行。
聽到沈瑞安的提議，他連連點頭。
“有什麼事，發到群裡。”
沈舒望很想開口說話，但是他剛來這個家，跟幾個兄弟之間還很陌生，只能聽幾個哥哥的話。
沈幼安讓留在家裡的兩個弟弟不要害怕，照顧好妹妹，轉身帶著三個弟弟離開。
沈瓔珞剛跑到客廳，就聽到外面引擎轟鳴的聲音，她抓了把頭髮，對躲到角落裡的傭人開口:“還有誰在家？讓他過來給我開車！”
沈書樂讓傭人下去，看向只穿了睡衣的沈瓔珞，嘆道:“瓔珞，別擔心，爸和玲姨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在家裡等消息。”
沈瓔珞想冷笑，誰擔心沈雲端了！
但是想到對方自殺的消息，她沉默地坐到沙發上，感覺很難受。
再怎麼討厭，那畢竟也是她的親哥哥，相處了這麼多年，說沒有一點感情是假的。
雖然她討厭到想讓爸爸把對方送出國、討厭到私底下罵他笑面虎，但是……她從沒想過要讓沈雲端自殺。
沈家老宅，一樓，燈火通明。
司機在庭院備好了車，只等主人出來，就可以發動引擎，前往大灣區。
客廳裡，沈太太匆匆穿了衣服下來，她對管家道:“忠叔，這件事先不要讓老太太知道。”
管家點頭:“太太放心。”
沈太太正要走出客廳，樓上傳來一道聲音:“晚了，不想讓我這個老太太知道，我也知道了。”
沈太太驚愕地轉過身，樓梯處，蘭姨正扶著老太太下來。
“媽，您怎麼起來了？”
老太太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她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車子發動引擎，駛離老宅，很快消失在夜色深處。
宅子裡又變成了漆黑一片，只有前庭的一塊地方庭院燈還亮著。
半夜，付真忽然驚醒。
他眨了眨眼，轉過身，沒碰到男朋友，只摸到冰冷的被單。
很顯然，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很長時間。
付真坐起身，掀開帷幔，打開臥室的吊燈，下床穿鞋。
書房裡不見阿斐……阿斐下樓了嗎？
付真披了件大衣外套，擰開門把手下樓。
迴廊裡的壁燈亮著，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他走下樓，越靠近客廳，客廳的說話聲就越清晰，可是說的是香江話，付真聽不懂。
整個宅子，除了迴廊和客廳，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外面的庭院更是深沉一片。
客廳裡，阿斐和媽媽、奶奶面對面坐著，好像在說很嚴重的話題。
付真聽不懂，可是他能感受得到客廳凝重的氣氛。
他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該出去，還是回房睡覺。
沈逐光淺色的瞳孔轉了轉，看見付真，他起身走過來。
“怎麼下來了？天還沒亮，再回去睡會兒。”
付真感覺到了阿斐身上的寒意，這說明，阿斐剛從外面回來。
他抿了一下唇，問:“阿斐，你剛剛出去了嗎？”
沈逐光道:“二叔那邊出了點事，我過去看看。”
“很嚴重的事嗎？”
連奶奶和媽媽都起來了，感覺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沈逐光低聲地道:“已經沒事了，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