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晝長 作品

第46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4)

    他甩了甩頭,強行略去,一雙纖細卻布了一些薄繭的手在他眼前晃過,給他倒果酒,他抬頭,赫然對上林柔雨溫柔的眼眸,他點了點頭示好,林柔雨也點頭。

    “攝政王,朕敬你一杯。”趙懿端起酒杯對上李敦庭:“當初你跟隨父皇作為副將,出生入死,屢屢建奇功,勇猛雄姿,大英雄氣,美名遠揚,很是讓世人敬仰。”

    “陛下謬讚了。”攝政王也舉起酒杯,笑著應和:“還得多謝先皇英明指點,慧眼識珠,賞罰分明又厚愛臣下,這才有了我今日如此尊榮。”

    看起來似乎是君仁愛而臣愛戴,臺下已經有人舉了酒杯準備接話恭祝了,然而卻沒有人料到,下一刻,剛剛還話語尊敬的皇帝卻急速話鋒一轉,直問:“朕父皇待你如此朕待你也不薄,你卻為何設計謀逆?”

    幾乎如同凌空一擊,劈得偌大清涼玉臺寂靜無聲,氣氛僵直尷尬無比。

    李敦庭放下酒杯,笑道:“臣竟不知,皇上這是何意,臣為大齊勤勤勉勉,對待皇上畢恭畢敬,竟不知如何魯莽,居然讓皇上如此疑慮?”

    “哦?”趙懿卻問:“攝政王竟是不認?那這個人你需得見見。”

    站在一邊的林柔雨急急走上臺面,彎腰跪的坦誠,自己手裡拿了一堆紙張,道:“奴婢是前太傅之女林柔雨,特此在御前狀告攝政王汙衊忠臣,中飽私囊,為人殘暴,豢養私兵,意圖謀反!”

    林柔雨在林家抄家之前也是京中貴女,清涼玉臺的大臣具是認識她的,她一出來,卻是瞬間壓了所有嘈雜,一眾人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人都只以為林柔雨也跟著林家抄家一起死在了那日斷頭臺上,今日卻才知道她還活著,很是讓人驚異,而且林柔雨字字句句狀告攝政王,膽子奇大,竟是如此罔為,直指攝政王。

    攝政王卻沒有絲毫慌亂,沉默不語,卻眼神深沉,看著林柔雨,似乎早已料到會有今日,而且好整以暇,等待來人繼續出聲。

    那日刺殺,趙懿特地讓林柔雨陪侍左右,既是為了給攝政王示威,旁人無從察覺林柔雨生死,但攝政王卻在戰場上練就一身靈敏銳利的本事,自然清楚看到林柔雨那日的種種行徑。

    攝政王傾覆林家,不單是林太傅難以拿捏,更是林太傅手中種種證據,足夠他大權失落,所以先下手為強,而林柔雨在世,既是林家還有禍患。

    趙懿與李敦庭,總有一個沒了耐性。

    “哦?何出此言?”趙懿問:“你方才沒聽見?攝政王勤勤勉勉,畢恭畢敬,怎會如此膽大妄為?”

    “奴婢手裡乃是十幾年來,攝政王貪汙受賄,豢養私兵,採兵買馬,安插眼線的賬目和名目,還請皇上明鑑,一一細察,定是藏汙納垢觸目驚心!”

    一眾人幾乎停滯了,無人能發言出聲,連呼吸都禁斷而止,怔怔得看臺上如此荒謬而震懾人心的一場戲,喉嚨發緊。

    而蘇佑佯裝著自己是被驚愕的臣子情態,捂著額頭遮了自己小半張臉,偷偷給自己塞了一顆葡萄,卻被楊梅吃軟了牙,自己牙軟得直皺眉。

    “朕不信,攝政王為人勤勉,又謹慎小心,如果真有謀逆,怎麼會被你小小女子拿瞭如此確鑿的證據?”

    “回稟陛下,此乃奴婢父親苦尋半生,才蒐集到的確鑿罪證,連帶奴婢所查攝政王誣陷林家的罪證也一併在其中。”

    巍峨寬大的皇宮外,玄鐵盔甲在夜色中觸生寒意,趙氏齊國國旗在月色光華下威風凜凜,訓練嚴苛有素的大軍在一眾倒下的血泊中踏步而過,盔甲撞出鏗鏘聲,白衣人站在他們為首處,淡漠巡視躺在地上垂死的精銳私兵,有人來躬身稟告,他揮了揮手,示意下屬開口。

    清涼玉臺上。

    林柔雨聲音清亮,高聲而出:“至於這謀逆一事,縱使奴婢沒有確鑿證據,但是攝政王卻也親手給了奴婢。”

    “哦?”

    “將人帶上來。”林柔雨拍手,隨後就有兩個沾染了鮮血的身穿盔甲的士兵拖著一個人,踉蹌地走上臺,蘇佑怕還是血肉模糊地,連忙閉上了眼,然而手心卻被人撓了撓,他茫然,一眼看過去正好看見趙懿輕鬆看他,用口型示意他說,無事。

    還順便在他手心裡塞了一顆葡萄

    蘇佑聽話地睜開了眼,試探地偷偷看了一眼臺下被帶上來的人,發現他果然四肢完好,只是收了一點輕傷,四肢似乎被卸了,這才任由人拿捏。

    那兩個士兵將人扔在臺前,躬身行禮,粗聲粗氣道:“回稟皇上,此乃今日宮牆外企圖攻入皇宮的逆賊,被微臣等軍士攔住。”

    攝政王看見被拖上來的人,這才變了臉色,但是他卻迅速收斂驚愕,手裡拿著酒杯,幾乎要將手裡酒杯捏碎了。

    “陛下,此逆賊腰間必有令牌,刻著虎禽符。”林柔雨看著拖上來的人道:“此乃攝政王私兵令牌,奴婢父親曾親手繪下!”她迅速翻出紙張,將一張畫著兇猛虎頭的紙張公之於眾。

    兩名士兵立刻搜身,果然將一塊令牌搜了出來,被林柔雨呈上主位。

    “攝政王,還有何話可說?”趙懿在笑,然而眼眸深處情緒卻像是一頭示威的野獸,在手下敗將面前昭告自己的勝利,凌厲而冷冽著,毫不忌諱地直刺李敦庭。

    李敦庭喝了手裡的烈酒,脫了自己身上的金線蟒袍,只穿著裡衣,攢金邊長靴也一併脫了,起身走到臺前跪下,卻腰背挺直,只低著頭:“臣認罪,柔雨侄女果然還是如同當年一般聰明伶俐,而今更是添了許多堅韌。”

    “只是,侄女聰慧至此,怎麼不將另一位主謀公之於眾?”李敦庭頓住,話鋒一轉:“莫不是區別對待,與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於他人,便是情真意切的傾慕?”

    “何意?”林柔雨不懂李敦庭這條賊狐狸的意思,皺眉,心下隱隱不妙。

    李敦庭開口道:“臣願意認罪,而且願意供出另一名主謀,還請陛下從輕罰發落。”

    而趙懿臉色也微變,而且眉頭皺起,臉色沉下去。

    蘇佑換了個姿勢偷吃葡萄。

    下一刻卻聽見:“他既是副主位上的那位,名叫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