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碧悠然 作品

1044. 和離的婦人 十一 劉興義跑了一天……

    “好!”

    周家大哥嘆氣:“不知道你們怎麼回事,非要定得這麼急。再急也要給我一個準備的時間呀,城裡那麼多的好東西我都沒給妹妹備上一點。”說著,掏出來了三兩銀子,“娘拿著給妹妹準備些東西吧,或者直接給她銀子也行。”

    周父面色和緩:“你有心了。”

    在城裡讀過書的人想要賺三兩銀子還是容易的,在鄉下……他辛苦一年都不一定能攢出這麼多。

    苗氏笑吟吟道:“爹這話說的,我們是親哥哥嫂嫂,怎麼會虧待了妹妹?本就是應該做的,都是一家人,千萬別客氣。”

    周家大哥銀子送出去了,苗氏實在不習慣鄉下這些泥地和村裡那些灰撲撲的人,也不捨得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待著,第二天一大早,夫妻倆就走了。

    *

    周青青還沒有出嫁時,心裡就對李家生了怨氣。

    嫁過去之後,雖然李家各種討好,可因為沒有人專門候在門口聽憑吩咐,多少有些伺候得不周到,周青青因此大發雷霆。

    新嫁娘發了脾氣,院子裡的客人見事情不對,吃得差不多就紛紛退了。李家夫妻在親戚友人間算是丟了大臉。

    這都不要緊。李母從想訛詐這個兒媳開始,就不打算要臉了的……兒媳這脾氣是難將就了一點,但只要人過了門,其他的都好說,她藉著給兒子送解酒湯的功夫低聲吩咐:“無論如何一定要圓房,一定要讓她儘快懷上孩子。”

    李大富點了點頭。

    李家有喜,張成才身為曾經李大富的師兄弟,本來該上門送一份禮的。兩人沒出事之前,感情還不錯,照那時候的關係,張成才該幫著上門迎親才對。

    張成才也想著哪怕自己不做周師傅的徒弟了,跟李大富之間也有些齟齬,但到底師兄弟處了十多年,該上門送點喜錢喝杯水酒。他腿上有傷,人不能到,喜錢也該到。

    楚雲梨直接給攔了。

    “當初你摔下馬車的時候說有人推你……”

    張成才向來喜歡把人往好處想,當時特別篤定有人推了自己,可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都有些忘了那時的情形:“就是送個喜錢,大家紅白喜事走動一下而已。再說,青青還是師父的女兒。”

    “總之不許去!”楚雲梨語氣霸道。

    張成才:“……”

    “兒子不去就是,您別生氣了。”

    舊事重提,他又開始回想自己摔下馬車時的情形。當然,鋪子裡一天三頓的忙,有空時還要準備配料,還得洗碗打掃桌椅,沒什麼空閒讓他細想。

    這一日,忽然有一架華美的馬車從府城的方向而來,進了鎮子後停下,車伕問路旁的人打聽了張春孃家所在的位置,然後重新啟程。

    路旁的人都覺得奇怪,因為他們的記憶中,張春娘是鎮上的姑娘,根本沒有城裡的親戚。

    忽然有人想到了張春娘那些鋪子,她像是突然之間發了……該不會那些銀子來路不正吧?

    馬車到了張家門外,車伕讓人來鋪子裡請人。彼時楚雲梨挺忙的,直說讓人等她半個時辰。

    傳話的人是同住一條街的半大孩子,欲言又止地道:“那一行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嬸最好別讓他們多等。”

    楚雲梨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她卻不打算配合。直到半個時辰之後,鋪子裡沒什麼人來了,她才起身回去。

    張成才一直都挺忙,沒注意到有人來請母親,眼看母親要走,忙道:“娘,我跟你回,該換藥了。”

    他最近把藥拿到鋪子裡來熬了,可腿上的藥三天得換一次,要是等到晚上再回,天黑了都睡不了覺,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是覺得母親太辛苦。

    楚雲梨側頭看他。

    那一瞬間,張成才忽然感覺到母親眼神裡的複雜,他只覺莫名其妙,正想細問,就見母親答應了下來。

    楚雲梨出門攔了馬車……從鋪子裡往張家的方向,幾乎一天到晚都有馬車過去,相熟的不相熟的都願意帶他們一程。區別就是相熟的不會收錢,不熟的人會收一點錢。

    母子倆上了馬車,半刻鐘不到就已經到了張家門外。還隔著老遠,張成才就看到了自家門口停著的華麗馬車,他疑惑問:“那是找誰的?”

    自家不認識這麼富貴的人,左右兩邊的鄰居似乎也沒這種親戚。反正他長這麼大,看見的這種馬車都是往富人所住的那個方向而去,從來沒有停在這附近過。

    楚雲梨下了馬車,扶著他站穩,等馬車走了才低聲道:“找我們的。”

    張成才心念電轉之間也想到了母親買鋪子的事:“娘,你說過鋪子的銀子是賣方子得來的。”

    “不關鋪子的事,進屋說吧。”楚雲梨上前開門,張成才看了一眼馬車,率先跳進院子,而車伕已經拿了踏腳凳,裡面下來一個穿著簡單的丫鬟和婆子,兩人小心翼翼扶下了一位著大紅衣衫的美婦。

    美婦看著二十出頭,但眼角的細紋出賣了她的真實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丫鬟走到門口,衝著楚雲梨態度強勢:“我家夫人有事情要問你。”

    華麗的馬車停在這裡已經有半個時辰,暗處有不少人在觀望著,楚雲梨側身讓開一條路:“進來說吧。”

    美婦率先進門,行動間動作緩而優雅,進了院子後用帕子捂了捂鼻,走動時愈發小心翼翼,好像這地方下不了腳似的。

    張成才皺了皺眉:“娘,他們是誰?”

    美婦不願意坐,站在門後,目光落到了張成才的臉上,像是刮骨一般寸寸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