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500章 第 500 章

 塾師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回道:“你懂什麼?這可是王學士親自送來的,王學士唯一的兒子還喊我老師,給我金子換這肉乾我都不換!”

 不過都說有好事發生不炫耀一下就像穿著錦衣走夜路一樣沒意思,塾師當天就邀了幾個好友過來就著香噴噴的臘肉喝幾口小酒。

 那臘肉片得極薄,彷彿多切一點都會讓他肉痛不已。

 吃酒的時候塾師就開始吹噓:“看到這臘肉沒,這可不是普通的臘肉,而是王學士親自帶著孩子送來的束脩……”

 於是修哥兒還沒正式開始揹著書包上學堂,京師很快傳遍了:小王閣老家的娃兒要上學了!

 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家甚至已經打聽到修哥兒在哪家塾館讀書,連夜把孩子轉過去爭取自家孩子能跟修哥兒當同窗。

 第二天王守文上衙時遇到國子監祭酒,對方還特意和他聊了幾句:你兒子啥時候從塾館結業?結業後會送到國子監來吧?你家就一個孩子,他不入國子監誰入國子監?國子監急需你兒子這樣的鯰魚!

 ……看來這位國子監祭酒是學過鯰魚效應的新學愛好者。

 王守文道:“等他長大一點兒再說吧。”

 國子監那地方平時還是寄宿制,王守文暫時不太想讓修哥兒進國子監去。

 說起來倒是很有意思,朝野之中把以京

師大學為核心的一眾學稱為“新學”,而他大哥王守仁從貴州回來後自號陽明,不問朝政潛心講學,講的學問是“心學”。

 讀起來像是一個詞兒,實則是截然不同的兩門學問。

 心學不算是王守仁首創的,據說可以追溯到孟子身上,真正成為一門學問得數南宋的陸九淵,當朝也有陳白沙、湛若水師徒倆早早窺其門道。

 王守仁年曾悉心聽出陳白沙講學,經歷重重變故後於貴州龍場陽明洞悟道,在明一朝將心學發揚光大,於是後世便把稱這門學問為“陸王心學”。

 前些年王守仁雖是主動去的貴州,遭遇的難事卻也不少,期間還因為不習慣當地氣候一度病重,經歷過生死邊緣的徘徊終歸還是打磨出了那些獨屬於王陽明的主張。

 他窺見了一心想要尋求的學問,回京後就辭謝實職,頂著新建伯的爵位開始開班授課,迫不及待地跟人講述他於貴州悟來的學問。

 湛若水師從陳白沙,於心學上也有許多感悟,時常和王守仁辯論不止,休沐日也學陳白沙那樣在大興隆寺收徒講學,兩人平時是關係極為親近的摯友,搞起學問來卻像是在打擂臺,竟是都從那一次次切磋中不斷提升自己的見解。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倆連對方都能說服,還用擔心說服不了其他人嗎?

 王守文了解到他哥的成聖進度,心中十分欣慰。他大力支持他哥潛心發展心學,並積極敦促他哥趁著居家講學的長假好吃好喝養好身體,萬一以後有什麼亂子興許還得他哥這個神奇的新建伯出馬來著。

 他哥當然越牛逼越好!

 到時候聖人一出,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