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茶客 作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內情

    他根本是自己不喜歡下廚,所以才把她也一道拖下水吧。所謂的不能自己一人入地獄?

    真是奸詐。

    這一頓飯吃的到最後,姜梨反而成了莫名其妙不怎麼高興的人。吃飯完後,眾人各自散去。聞人遙還要拉姜梨去國公府花壇裡賞花,他道:“不走近,遠遠地看著就好,燕京城裡大冬天的,也只有這裡有花了。”

    他還真拿國公府當自己家,一點兒也不見外。不過大冬天裡帶姑娘去賞花,也只有聞人遙才能做得出來。

    姜梨在門前站定,問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冒昧問一句,聞人公子與國公爺是什麼關係呢?”

    司徒九月和姬蘅至少有小時候就認識並在一起長大的交情,聞人遙的所為所為,分明就是對姬蘅,對國公府十分熟悉。司徒九月是用毒高手,聞人遙又是什麼身份?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長得不錯的紈絝子弟,還是沒腦子的那種。

    “我爺爺和姬老將軍是世交,我爹和姬將軍是世交,我和姬蘅……算是世交吧!”

    姜梨:“為何說‘算是’?”

    “嘖,姬蘅不承認我是他世交。”聞人遙很委屈,“他嫌棄我。”

    姜梨:“。…。”就這一點來說,聞人遙不委屈,誰要攤上這麼個世交,都不會願意承認的。

    “不過我爹我爺爺都死了,我們一門就剩下我一個。”聞人遙道:“他不承認也得承認,要是沒了我,誰給他扶乩?”

    “扶乩?”姜梨怔住。

    “我們一門,是‘乩仙門’,有我們扶乩占卜吉凶,幾乎沒有出錯過。不過一生只能為一人扶乩,”他抱歉的看向姜梨,“雖然我對姜二姑娘十分傾慕,但恕我不能違抗師命,是不能為姜二姑娘扶乩的。”

    姜梨詫異,原來聞人遙才是貨真價實的高人,和沖虛道長那個騙子不同。不過……看他這樣子,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其實在下也認為,自己一身才華,只能付諸於一人身上,實在有些浪費了。尤其是每次為姬蘅扶乩的時候,結果都差不多。為他占卜了這麼多年,除了一個女人外,每次都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女人?”姜梨好奇的問,“什麼女人?”

    “姬蘅命運裡註定的一個女人呀。”聞人遙湊近道:“你可別告訴別人,當年我為姬蘅扶乩的時候,就發現他這一生,性命繫於一個女人身上。簡單的說來,就是成也這個女人敗也這個女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當時卜出來的籤文是這麼寫的……”

    “聞人遙。”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就從背後打斷了他的話,二人回頭一看,姬蘅就站在院子門口,不遠不近的看著他們。

    也不知方才他們說話的聲音被姬蘅聽到了多少。

    姜梨有種在別人背後打聽消息被抓住的尷尬,想了想,就對聞人遙道:“我還有些事要與國公爺商談,就不耽誤聞人公子時間了。”

    “哎?”聞人遙問:“不賞花了嗎?”

    “不了。”姜梨笑笑,“下次吧。”

    聞人遙摸了摸鼻子,不甘不願的走了。姜梨走到姬蘅面前,笑道:“國公爺。”

    冰天雪地裡,他的一身紅衣格外顯眼,人也深豔。當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他就露出了那種懶洋洋的,對一且都漫不經心的神態來。

    姬蘅問:“你有話跟我說?”

    姜梨點頭。

    “隨我來吧。”他轉身就走,姜梨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院子被深深的雪覆蓋成一片銀白色。他紅衣流火,姜梨翠裙青青,一個美豔,一個靈秀,分明是不相容的兩種色彩,看起來竟也異樣的和諧,像是天生就該如此似的。

    躲在門後偷看的幾人,姬老將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孔六悄悄碰了碰陸璣的手臂,問:“你覺得麼,國公爺對姜二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

    陸璣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還“他覺得麼”,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件事!雖然不曉得大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姜二小姐顯然目前對姬蘅來說,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官家小姐,死了都無所謂的那種。

    “我怎麼覺得他們走在一起還挺好看的,至少……”孔六朝司徒九月的方向努了努嘴,“比他倆走在一起好。和司徒走在一起妖氣四溢,和姜二小姐麼,好歹還平和了一點。”

    司徒九月道:“。…。我聽到了。”

    ……

    身後人如何評價姜梨並不知道,姬蘅帶姜梨回到了他的書房。

    和姜梨以為的不同,姬蘅的書房,極為黑白肅殺,東西都放的不是很多。她以為如姬蘅這般華麗的人,應當極盡奢華溫暖,但進來後,才覺得彷彿兩個世界。

    門外文紀在盡忠職守的守著大門,姬蘅走到桌前坐下,姜梨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書桌靠窗,一眼能看到外面雪景,說蕭瑟也蕭瑟,說壯麗也壯麗。小廝送上熱茶,姬蘅斟了一杯,推到姜梨面前。

    倒茶這回事,本該下人做,但姜梨見了他幾次,好似他都喜歡親自做。當然了,他倒茶的動作優美,手也好看,光是這個動作,也足夠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

    姜梨接過茶,抿了一口。

    茶味清香微苦,熱騰騰的,進到肚子裡,能緩和一些外頭風雪的寒意。

    “說吧。”姬蘅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道:“有什麼話?”

    姜梨遲疑了一下,才問:“沖虛道長現在在何處?”

    姬蘅倒茶的動作一頓,看向姜梨,問:“什麼意思?”

    “我父親說過,要將沖虛道長的真實身份告訴皇上。倘若皇上知道沖虛道長的身份,必然會發作麗嬪。但到了現在,麗嬪仍舊沒有動靜,所以我想,是否沖虛道長根本沒有在燕京城,或是我父親臨時改變了主意?”

    “哦。”姬蘅又低下頭,慢慢的給自己倒茶。茶水倒的不多也不少,剛好覆蓋住茶杯邊緣,呈現淺淺的褐色,襯的瓷白的茶杯更加瑩潤光彩。

    姬蘅復又看向姜梨,似笑非笑道:“這種事,你問姜元柏就是了,為何問我?”

    “我父親未必會對我說實話。”姜梨道。

    “那你怎麼肯定,我不會對你說假話?”姬蘅不緊不慢回答。

    姜梨笑笑:“國公爺沒有必要騙我這個小女子,我不值得國公爺費心思去騙。”

    “你也不必貶低你自己,你可不是小女子,在我看來,你比沖虛道長更像騙子。”姬蘅懶洋洋的瞧著她,“打聽麗嬪就打聽麗嬪,拿沖虛做什麼幌子。”

    姜梨一時語塞。

    半晌後,她道:“國公爺看的很清楚,我實在慚愧。”

    “你看著不像是慚愧。像是破罐子破摔。”姬蘅拿起桌上的摺扇把玩,修長的手指拂過扇柄,形容女子的纖纖玉指是“指如削蔥根”,姬蘅的手指倒是沒有那麼柔弱,雖然形狀好看,卻充滿力量。

    可以相信,這雙手要是扼住別人的喉嚨,輕而易舉的就會將其折斷。

    “國公爺能否告知呢?”姜梨收回盯著姬蘅手指的目光,婉言問道。

    “可以。”姬蘅回答的爽快,“沖虛被關在私牢裡,皇上也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