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清歡 作品

第 42 章 殘缺的身體

 等他氣喘吁吁的坐到座位上的時候,旁邊的一個同學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剛才老師點名了。”

 蔡霖:……

 趁著課間,蔡霖跑去找了授課老師,“不好意思老師,我今天早上鬧鐘沒有響,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老師見他人已經來到了教室裡,也就沒有為難他,只是叮囑了一句下次不要再睡過頭,就在簽到冊上給他打了一個勾。

 蔡霖心中鬆了一口氣,坐下來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仔細思索著自己的鬧鐘,早上為什麼沒有響,然後,他旁邊的同學又一次補刀,“第一節課,老師也點名了。”

 蔡霖:……

 毀滅吧!

 坐在不遠處的言晰低頭勾了勾唇角,昨天蔡霖想要偷偷毀了他的作業,那他今天就讓他遲到。

 你來我往,也算是雙向奔赴了。

 在忙碌當中,一週的課程很快結束,社團的招新活動也已經落下了帷幕,週五晚上,言晰和王鐸以及趙志偉一起,到了靈異社聚會的現場。

 這間教室被他們刻意佈置過,周圍掛了一些白幡,也沒有開燈,只點了蠟燭,營造出了一種陰森森的氛圍。

 社長是一名大三的學長,物流管理專業,這個靈異社就是由他一手創建起來的,“我介紹一下,我是我們社團的社長錢耀秋,歡迎大家來到靈異社,現在就由我們社團的各位部長來給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大

家互相認識認識。”

 整個靈異社新老社員加在一塊有五十多個人,介紹了一圈下來,眾人的腦子都是暈乎乎的,趙志偉只記住了一個副部長和秘書長,其他人完全對應不上誰是誰。

 王鐸也跟著點了點頭,“確實是有些難。”

 “沒事,”言晰輕輕笑了笑,開口安慰他,“記不住很正常,多相處幾次就能記住了。”

 這麼多的人中,最讓言晰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名叫李鸞徽的女生,觀她的面相,十八歲之前的生活一直都是十分幸福的,但就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件讓她的生活產生翻天覆地變化的事情,自此以後,她的人生徹底陷入低谷。

 其實這種面相也並沒有太特別,畢竟她的這個劫難已經過去了,但值得讓言晰留意的事,李鸞徽之所以能夠平安的度過這次劫難,竟然冥冥之中和言晰沾染上了一些因果。

 但因為對方是個女生,兩個人隔得也有些遠,言晰也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看,所以沒辦法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

 “大家都已經做完了自我介紹,但想必對於互相的瞭解還是不夠,那麼接下來就由我自己身邊發生的故事,增加彼此的互相瞭解。”

 靈異社很會搞氛圍,錢耀秋還專門帶了一個音箱過來,在他講故事之前,他用音箱放了一個有些詭異的音樂。

 周圍環境暗淡,恐怖的音樂聲在耳邊迴盪,錢耀秋的故事也層層推進,就在這個時候,教室的大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嚇的一群人尖叫連連。

 “對不起,我來晚了,”蔡霖站在門口,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我沒想到會嚇到大家,為了給大家賠不是,我來點奶茶吧,在場的每人一杯好不好?”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蔡霖如此大方的要給所有人點奶茶,錢耀秋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他把簽到表遞了過去,“沒關係,你在這個單子上面籤一下自己的名字就行。”

 趙志偉很是無語的看了一眼蔡霖,撇著嘴小聲對言晰和王鐸說,“他怎麼是個跟屁蟲啊?我們參加靈異社,他也來,真煩人。”

 言晰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沒關係,隨他去。”

 從蔡霖剛剛推門進來的時候,言晰就發現他的面相已經變了,之前的蔡霖財帛宮豐滿,父母宮圓潤,疾厄宮高挺,整個一人生贏家。

 自從他選擇加入靈異社以後,蔡霖命宮的主星卻開始了偏移。

 宮位陷落,恐會受傷。

 醫者不能自醫,精通算學之人也無法為自己看相,言晰輕嘆一聲,既然是蔡霖自己作死,那就由他去吧。

 因為蔡霖的打擾,錢耀秋剛才講的那個故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氛圍感,他匆匆的敘述了一下結尾就結束了,但他也確實起到了拋磚引玉的作用,在場的社團成員們紛紛講起了故事。

 “好,我們今天聚在這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大家見個面,互相瞭解一下,”見沒有人再願意講故事,錢耀秋笑著站起了身,“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今天的社團聚會也就圓滿結束了。”

 “想必大家在報名加入我們靈異社的時候都聽說過,我們靈異社有一個著名的試膽大會活動,專門會挑那種鬧鬼,或者是死過人的地方,”錢耀秋微微眯著眼睛,掃視了一圈的人,“現在地方我已經選好了,我們下個月的七號出發,我一會兒把那個地方的介紹發到群裡,感興趣的同學可以私聊我來報名。”

 言晰打開錢耀秋髮來的那則消息,地址在距離江城不遠的海邊小村子,這個村子以前是靠海為生,但因為現在打魚沒有辦法維持穩定的收入,村子的人已經變得越發的稀少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村子裡的一個比較古老的建築,聽說是已經有五六十年的歷史了,經常有人路過那棟房子的時候,能夠聽到裡面傳出女人的哭泣聲,當真大著膽子走進去,卻什麼都找不到。

 後來就有謠言傳出,那個房子裡曾經有個女人吊死在了橫樑上,哭聲就是那個女鬼發出的。

 五六十年曆史的老建築,言晰確實比較感興趣,他找到社長錢耀秋的聊天框,緩緩打下幾個字:【我要報名。】

 ——

 方承棟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其實都是一些皮外傷,他在醫院住了三天以後就出院回家了。

 因為冒名頂替的事情,他已經被江城外國語學校開除,可他每天在家裡面過的都無比的舒服。

 方家有錢,請了兩個保姆,一個專門用來做飯,一個專門用來打掃衛生,方承棟有事沒事就讓做飯的保姆給他

做好吃的東西,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原本保養得當的身體上面竟然出現了小肚腩。

 方承棟洗澡的時候捏了一把自己軟乎乎的肚子,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不能就這樣混吃等死啊,明天得開始鍛鍊起來了。”

 他的身體現在這麼好,還能活好幾十年呢,他可得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洗完澡出來,方承棟目不斜視的路過方夫人,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電影,然後衝著廚房喊,“吳媽,幫我切點水果來。”

 方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走過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遙控器直接關掉了電視,滿臉的怒容,“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能不能振作一點?!”

 自從被學校開除,出院回家,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方承棟幾乎完全的把方夫人當成了一個空氣,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過,

 方夫人一直覺得自己不離婚,著急的應該是方承棟和那個小三才對,可她萬萬沒想到,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她自己。

 方承棟依舊沒理她,見電視被關了也不惱,直接起身向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問著,“吳媽,我看看你切了什麼水果。”

 吳媽很是糾結的看了一眼方承棟,又抬頭望向方夫人,拿著水果手腳無措,根本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夫人,你和先生……”

 方夫人再也受不了了,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坐到沙發上,滿是疲憊的開口,“方承棟,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我們離婚。”

 方承棟眼睛一亮,迅速的走到書房去,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拿了過來,“諾,既然你同意了,那就籤個字吧。”

 這是方承棟回家以的第一句話。

 方夫人的牙齒都在打顫,幾乎是硬從喉嚨裡面擠出了一個字來,“好。”

 方承棟找了專門的律師,財產分割這一方面分配的很合理,給了方夫人大頭,可即便這樣,方承棟就到手也有一千三百多萬的存款,和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

 有了這些錢,方承棟下半輩子完全可以吃喝不愁,過得無比幸福。

 方夫人掃了一眼離婚協議,捏著簽字筆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紅,“好,方承棟,你可以!”

 她最終還是在離婚協議上面簽下了字,然後將協議書扔在了地上,“滾,你現在就給我滾!”

 方承棟才不生氣,他樂呵呵的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當場就開始聯繫搬家公司,“喂?是我要搬家,東西不算特別多,地址是……”

 因為方承棟給的錢多,搬家公司當晚就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拉到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層去了,因為這套房產原本就在方承棟的名下,倒也沒有了要過戶的麻煩。

 方承棟叫了一份牛排的外賣,還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他站在客廳那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閃爍的霓虹燈光,喝了一口酒,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這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嘛。”

 享受了兩天,方承棟想起了被關在看守所裡的方衛民,可他想要見方衛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所以,方承棟直接去找了一個律師,帶著律師大搖大擺的進了看守所。

 方衛民聽到有人給他請了律師,還以為是方夫人認出了方承棟那個假貨,無比高興的就出來了。

 可他還來不及綻放出一個笑臉,就看到了和律師站在一起的方承棟。

 方衛民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人,若不是因為這裡還有警察在場,他真的很想直接衝上去把方承棟給撕碎,“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方承棟幽幽的搖了搖頭,然後賤嗖嗖的開口道,“我知道,你很窮,沒有錢,連律師都請不起,所以看在我們曾經用同一個名字的份上,我專門請了一個律師來幫你打官司。”

 “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你還不趕快謝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劇情邏輯,把前面的文學社改成靈異設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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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雖然和邪修鬥法損失了挺多的靈力,但言晰也賺到了功德,實力再次恢復起來,也比之前要容易的多。

 在家休養了半天,星期天早上,言晰打車去了風水街的多寶閣,準備去買一些具有靈性的東西,幫助自己恢復。

 多寶閣的老闆時隔幾個月,再次見到言晰,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的,他又反應過來,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格外標準的微笑,“言小友,你怎麼還親自跑一趟呢?有什麼事你就直接打個電話吩咐就行,我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的。”

 “過來看看東西,”言晰輕輕瞥他一眼,看出來這老闆笑容勉強,一副懼怕自己的樣子,應當是心裡有鬼,言晰勾了勾唇,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怎麼,老闆你似乎不太願意見到我啊?”

 “哪裡,哪裡,”老闆硬著頭皮乾笑著,“你的到來讓我這小店蓬蓽生輝,有什麼想要的,我直接打包送給你。”

 “那倒不必了,”言晰輕聲說著,“是多少價錢就多少價錢,我不會佔你便宜,不過,賣符紙的分成你得一分不少的算給我。”

 “呵……呵呵……”老闆訕訕的笑了兩聲,額間隱隱有冷汗冒出,“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言晰放在他這裡的符紙賣的一直都特別好,這幾個月的時間,言晰時不時的安排跑腿送一些畫好的符過來,但一直都沒有問他要分成,言晰的符紙量大管飽,賣的又特別好,老闆當真是靠著這個賺了不少錢。

 老闆看言晰一直都是一個人過不定能弄個六四分。

 這樣,他光靠賣符紙這一條買賣,就能夠大賺特賺了。

 只可惜啊,他還什麼都沒說,自己內心的想法就已經被言晰給看穿。

 之前言晰不太懂這個世界符紙的行情,所以就一直籤的五五分成的合約,他之前偶爾問過蔡霖一嘴,一般像他這種世人眼中的“新人”,都是四六分,隨著能力的提高,分成也會逐步加大,像蔡霖的爺爺那種“大佬”,隨手畫個符就有無數人爭著搶著要,基本上所有的產業都會和他一九分。

 商人嘛,重利也是應該,可多寶閣的老闆已經在言晰這裡佔了便宜,此時竟然還想再從他兜裡掏錢,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多寶閣的二樓賣的一般都是比較有靈氣的法器,一樓賣的則是一些簡單的東西,還有一些將養身體的人參何首烏一類,言晰挑了一些上了年份的藥材,“就這些,算算多少錢,從分成裡面扣吧,剩下的還是打到我之前的那張卡里。”

 “哎,哎,好,”老闆連聲應答著,讓小助理把言晰挑好的藥材打包了起來,然後拿了個計算器開始算賬,“一共五十二萬八,扣除藥材的四萬二,剩餘四十四萬六,一會就打到你卡上。”

 多寶閣的每一樣物品的標價都是很明確的,言晰知道老闆這次沒有耍花樣故意給他算錯,應了一聲後就準備拿著東西離開。

 “言小友。”忽然,多寶閣的老闆在言晰背後喊了他一句。

 言晰回過頭,淡淡看著他,“還有什麼事?”

 多寶閣的老闆微微搓了搓手,帶著些許忐忑不安的語氣問道,“那個……你今天過來沒有帶符紙嗎?我們店裡的快賣完了,你看你畫的符賣的這麼好,咱們多多益善,多多賺錢。”

 言晰原本並不打算和多寶閣的老闆計較,等著他們的合同到期以後換個店。

 酒香不怕巷子深,他的符紙效果好,自然不怕賣不出去,可既然這老闆如此的貪得無厭,那不如……讓他狠狠出個血吧。

 “呵,”言晰輕嗤一聲,語氣有些微涼,“老闆說笑了,賺錢的,恐怕只有你一個人吧?”

 “哪有哪有,”多寶閣的老闆頓時感覺自己的背後突然一涼,讓他有些心驚了起來,連忙解釋著,“這不是你也有分成……”

 “老闆,你這是當真欺負我不懂行情嗎?”言晰直接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哪個店裡會有五五分的存在,但既然我們簽了合同,我就會遵守我們之間的契約,只不過,等合同到期以後,我們也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等一下,你別生氣,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聽我說。”多寶閣的老闆這下是真的慌了,他一直以為言晰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年輕,他說五五分,言晰也答應,他就覺得對方是個新瓜蛋子,很好騙的那種。

 一開始的時候,他給言晰的符紙定的價位比較低,就算賣上幾百張也沒有多少錢。

 可因為賣的實在是太好,回頭客太多,老闆不止

一次的提了價,現如今一張符紙已經賣到一萬塊了,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客戶來買。

 老闆只是提供一個售賣的地方,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就可以賺這麼多的錢,他逐漸的開始心動,有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想要壓壓言晰的分成,讓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

 可一但言晰不打算繼續在他這裡售賣的話,那他就連現在五成的利息都沒有了,更別說因為符紙賣的好,牽動了他的店裡的其他的買賣,他現在每個月的淨收益都有大幾百萬,這可都是錢啊!

 老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為了自己後續能夠源源不斷的賺到錢,他決定犧牲一點現在的利益,“言小友,你看要不這樣,咱們重新籤個合同,三七分,我三你七怎麼樣?”

 言晰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多寶閣的老闆,直看的他心裡發毛。

 老闆咬了咬牙,狠心說道,“二八,我二你八。”

 言晰懶洋洋地回了一句,“一九。”

 一開始是因為不懂行,可既然他要,就要最高的分成。

 多寶閣的老闆頓時人都麻了,一九分成的除了早已成名的蔡大師,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呢,可他又實在捨不得言晰這個金雞蛋。

 他站在那裡,一會兒抓耳撓腮,一會兒長吁短嘆,上竄下跳的彷彿是眉山上的猴子。

 言晰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說如果這老闆不願意,那他就換一家的時候,老闆終究還是答應了,“可以,但我們至少要籤兩年的合同。”

 有錢不賺是傻子,去其他店裡也不一定能有九成的分成,言晰心裡是比較滿意的,只不過他表面依舊一副很淡然的樣子,輕輕的哼了一聲,“可以。”

 重新簽訂了一份合同,言晰就準備拿著選好的藥材離開了,但在離開之前,他又對多寶閣的老闆說了一句話,“希望老闆能夠遵守約定,每個月按時將屬於我的分成打到我的卡上,應該不必我催促吧?”

 多寶閣的老闆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言晰走遠,再也看不到身影,多寶閣的老闆一屁股坐進了椅子裡。

 別問,問就是後悔。

 如果不是他一開始就動了那些歪心思的話,是不是他現在還是能夠賺到五成的錢啊?

 終究還是……

 貪多嚼不爛。

 ——

 這一邊的醫院裡,護士把方承棟的病床給搖了起來,他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吃著方衛民的兒子方璞帶來的飯。

 這是特意讓家裡的保姆阿姨給做的,營養豐富,種類多樣,非常適合他養病。

 年輕的時候,方承棟也曾花過錢去那些高檔的飯店裡面吃飯,可卻從來都沒有一頓飯像今天這樣讓他吃的舒心。

 他那無數次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過的,被無數人嫌棄過的,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筷子的右手,此時無比的靈活。

 他可以輕輕鬆鬆的抓著兩根筷子,將餐盒裡的飯食一筷子一筷子的送進嘴巴里,左手還可以扶著餐盒,不讓它因為自己右手夾菜的動作而隨意晃動。

 方承棟幾乎都快要記不清楚曾經究竟有多少次,以前他還沒有這麼老,還有工作的時候,和同事一起聚餐為了掩蓋自己殘缺的右手,他將整隻手都塞到衣服的口袋裡面,只用左手拿著筷子吃飯。

 可他只有一隻手,無論如何都不方便,很多回,他根本夾不上一點菜,甚至在他的多番努力之下,還會把餐盤推得更遠。

 他故意藏起來的右手終究都是被發現。

 “殘廢。”

 “廢物。”

 “沒用。”

 是貼在他身上半輩子,都沒有辦法擺脫的標籤。

 可現在,他的身體再也沒有了殘缺,甚至因為保養得當,他看起來都不太像是五十多歲的人,而且因為方衛民經常會鍛鍊,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也很好,活個百八十歲完全不成問題。

 不像他自己那具又老又醜的身體,肢體殘缺,還又一身的病。

 方承棟看著自己平穩抓著筷子的右手,忍不住笑了起來。

 “爸。”方璞從外面推門進來,身後跟著眼眶紅紅的方夫人。

 方承棟沒怎麼理會他們,自顧自的吃著飯。

 見他這副態度,方夫人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方璞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爸!”

 方承棟終於從乾飯中抬起頭來,完全沒有看到兒子的親切,“幹什麼?”

 方璞愣愣的看著眼

前的父親,明明還是一樣的面容,可為什麼只是經歷了一場綁架,只是受了點傷,也沒有失憶,卻完完全全變了一個性格?

 還是說……以前的爸爸對於他的疼愛,對於家庭的關心,對於學生的愛護,全部都是裝出來的?

 現在他的真實身份暴露,所以乾脆攤牌了,不裝了?

 方璞根本想不明白,方夫人在他旁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的說道,“你問。”

 方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萬般的無奈,剛才他和方夫人在外面的時候,就是在討論爸爸所說的要離婚的事情。

 雖然他也覺得爸爸搶了別人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這件事,做的格外的不地道,也確確實實對不起“方承棟”,可“方承棟”已經綁架了他爸爸了,而且也將爸爸電成了這個樣子,他的爸爸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改變,那他們就向前看不好嗎?為什麼就非要報復回來呢?

 “方承棟”自己沒有討得了公道,反而還因為綁架的事情要去坐牢。

 如果“方承棟”沒有做出這樣極端的選擇,而是直接找到他們,告訴他們事實的真相,他們可以給他一筆錢補償“方承棟”的,讓“方承棟”的後半輩子再也不用那麼操勞,可“方承棟”卻非要弄得魚死網破。

 事情鬧成這樣,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全身而退。

 方璞今天早上去上班的時候,收到了一堆異樣的眼神,他感覺那些視線彷彿是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比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