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大婚

明繡想到偷聽來的話,心裡歡喜,推開門:“裴師兄,我給你送藥。”

屋內男子容顏清雋,氣質乾淨。

五月的人間,窗外颳著風,無數探路的靈鳥從男子手中成形,從窗外飛出去。

裴玉京低咳了兩聲,也沒看她:“多謝明師妹,放著吧。”

明繡恨恨地看著那些靈鳥:“裴師兄,我爹說了,你需要靜養,不可再消耗靈力。”

“無礙。”裴玉京淡淡道。

裴玉京不放心,雖說母親和長老們都承諾過會找長琊山主和湛雲葳,但一日沒有她的消息,一日他心中無法安寧。

過幾日他就必須帶著神劍閉關,只希望這些放出去的靈識,有一縷能尋到她的芳蹤。

無數靈鳥扇動著翅膀,從人間往靈域飛。

裴夫人站在玉樓小築的結界前,祭出從蓬萊掌門那裡求來的法器,將這些靈鳥困住。

以她之修為,如今早已攔不住裴玉京的靈力。

但是,裴玉京輸在涉世未深,他太過輕信人心。

等到他不信人心,也開始冷酷那日,湛雲葳那孩子……

已經對他失望許多次了吧。

靈域汾河郡,越家。

今日所有人都知道越家大公子要成婚,汾河郡的百姓一早便來了府外看熱鬧,但出乎意料的是,府中雖然裝扮喜慶,卻沒有達官貴人進出,反而王朝的兵衛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不免有百姓嘀咕:“這哪裡像成婚,賓客都沒幾個,全是徹天府的鷹犬。”

另一個壓低聲音道:“倒被你說中了,新娘是那位‘天上白玉京’的未婚妻,長琊山的湛小姐。此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百姓心中暗道可惜,卻又不敢議論徹天府之事,只能好奇道:“傳聞湛小姐國色天香,今日能看見她嗎?”

“玄烏車輦快到了,屆時小姐出來,許能遠遠看上一眼。”

戒備森嚴的越府中。

方淮看著歸來的人,揚眉笑了笑:“如何,我說得沒錯吧?”

來人放下帷帽,露出越之恆一張冷峻的臉。

越之恆不語,今日從雲葳登上玄烏車輦開始,他就與徹天府的人暗中隨行,然而從王朝到越家的這一路,竟是風平浪靜。

他與裴玉京交過一次手,那人靈力高深,劍法精湛,若自己不開憫生蓮紋,甚至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想來,就算還受著傷,裴玉京若帶著仙門而來,未必沒有勝算。

但是他沒來。

方淮道:“湛小姐恐怕該傷心了。”

就算那位姑娘理智上知道,裴玉京不該來,可誰喜歡被放棄?不管有意無意,辜負就是辜負。

仙門把裴玉京教得太乾淨,總有一日要吃大虧。

方淮忍不住看向越之恆。這下可好,原本是為了甕中捉鱉,如今真搶了別人的未婚妻了。

轉念,他又想到,越之恆可不像裴玉京那麼單純。

“你不會故意的吧!”莫非王朝流言是真的?

越之恆冷笑著看他一眼。

“我故意的?故意娶個麻煩的御靈師回來供著?”

方淮這才想起,整個靈域都對“御靈師”趨之若鶩,他們有最溫和的性子、精緻的容顏,甚至能為一個家族祛除邪氣,但唯獨這些人裡,不包括越之恆。

越之恆似乎對御靈師存有偏見。

平日裡祛除邪氣,連丹心閣都不會去,寧肯使用製作好的滌靈簡。

越之恆說:“我要換衣裳,你還不走?”

趕走了方淮,越之恆拿起一旁的喜服。

方淮的想法,令他覺得可笑。

自越家投靠王朝那一刻開始,越之恆這個人會算計許多東西,包括權勢、地位、人心,獨獨不包括莫須有的感情。

陛下性格陰晴不定,越之恆必須找到仙門那群人,湛雲葳就是最合適的籌碼。她在他手中一日,那些餘孽必定會來。

黃昏時,天幕最溫柔的時候,玄烏車架拉著唯一的亮色來到了大門前。

五月尚且帶著一絲涼意,天邊泛著瑰麗橘色。

雲葳從王城一路來到汾河郡,果然和前世一樣,她仍舊沒能等來裴玉京。

但許是已經知道結果,沒有失望,就不會傷心。

沒人救她和湛殊鏡,他們總得自救。路上白蕊看了她好幾回,用眼神示意她:小姐,你懂的。

雲葳不是很想懂。

她摸了摸懷裡的妖傀丹,若萬不得已還是要用這個,機會只有一次。

她若真這麼做,要是越之恆反應過來了,自己被推開還好,要是他心裡對曲小姐忠貞不屈,覺得被玷汙,不會當場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