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 34 章

寧王解釋道:“所謂的活死人肉白骨自然是謬傳,但是漢武時,西域月氏國便曾進貢了三支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的返魂香,後來長安鬧疫病災,宮人染上瘟疫,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漢武帝便焚燒了這返魂香,果然此香可以闢除疫氣,焚香幾日後,宮中患病者盡皆痊癒。他笑著道:“當然這裡面也有一些杜撰誇大的意思,如今我們得的返魂香,只是可以祛除蟲害,預防疫病,活血化瘀,若是遇到傷重氣虛,聞一口,總歸有些用處。”青葛聽著自然心動,她想要。

寧王看著她那眼神,笑道:“這個你放在身邊,興許哪一日有用。”

這正中青葛下懷:“好。”

因得了這返魂香,青葛心裡倒是添了幾分喜歡,人也精神起來,把玩著這返魂香,忍不住再次聞了一口,確實有些用處,她會覺得體內真氣翻湧,便想著,或許有助於修煉武藝。這時候晚膳開始了,因崔姑姑先行一步過去皇都了,之前幾個侍女四散零落,如今倒是由雲喜帶著幾位侍女一起佈置晚膳。雲喜佈置晚膳時,明顯看得出有些戰戰兢兢的,在擺膳過後,還偷眼看了下寧王。

不過寧王自然不曾留意她,自始至終,寧王的視線都落在自己王妃臉上。

她抿了抿唇,酸澀地垂下眼,之後和其他侍女一起出去了。

青葛望著雲喜的背影,卻是輕嘆一聲。

寧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此時雲喜已經離開,房門也已經關上。

他眉骨微揚:“怎麼了?”

青葛看了一眼寧王,欲言又止。

寧王困惑。

青葛這才道:“殿下,那一日,我受傷了,你要雲喜幫我取水,當時你是不是對她有些兇了?”

寧王聽著皺眉

“兇嗎?”

青葛看著寧王:“難道不兇嗎?殿下,你不覺得自己凶神惡煞嗎,甚至有.....

她迎著他的視線,用很輕的聲音,吐出含蓄的字眼:“有些失了體面?”

寧王:”......”

他皺眉,沉吟不語。

青葛當然明白,只怕寧王活了二十三年,這是頭一次有人告訴他,你失了體面。

對於寧王這種生來的玉葉金柯,沒有人會認為他做事不體面。

過了片刻,寧王抬起眼,有些遲疑地問:“為何?”

青葛道:“雖只是一侍女,但到底是女兒家,況且你之前不是還頗為堂識她嗎?便是如今看不過眼了,又何必如此無情無義?”她搖頭,有些萬沒想到的失望意味。

寧王微挑眉:“無情無義?”

青葛卻不說了,她點到為止:“興許是我想多了吧,我總覺得殿下應該是天下無雙的英偉男子。”她回想了一番,想起昔日背誦夏侯見雪詩文,裡面有些好詞,便順手拈來:“我想著,殿下應該是瓊枝玉樹,如圭如璋,如今種種,我看在心中,總覺得和我想得不她一臉無奈的樣子:

”也怪我,確實是我想多了。”

寧王:“......””

他神情便有些難以描述。

他自小得先帝並父皇寵愛,又相貌絕倫,天縱奇才,可以說是在讚譽和欣羨的目光中,眾星捧月一般長大的。他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說過,彷彿他很糟糕,很不上臺面。

瓊枝玉樹,如珪如璋,這種女子會嚮往的美好,彷彿和他不搭界的樣子?

關鍵說這話的還是自己心愛的妻子,她欲言又止,仿若他是如何不濟。

一頓飯吃下來,兩個人保持沉默。

青葛低著頭吃飯,但是卻不動聲色留意著寧王的動靜,不得不說,哪怕是高貴猶如寧王這樣的人,兜頭被人貶低,他也是無法自治的。畢竟這是前幾日還對他百依百順嬌弱依賴的閨閣女子呢。

自我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向來孤傲的男人心中發酵。

青葛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湯,心裡卻想著,明日再對他好一些吧,給一棒槌,再給點甜頭,然後......她這麼盤算著的時候,突然間,寧王放下手中箸子,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格外突兀。

青葛便一臉疑惑又無辜地看著寧王。

寧王抬起薄而長的眼瞼,道:“三三,我覺得事情還是得說清楚吧?”

青葛卻是不想提的樣子:“有什麼好說的,我都說了怪我,殿下那麼好,都怪我行了吧。”

寧王直視著青葛:“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哪裡不好?”

青葛:.....我都說了你很好!

寧王卻徑自道:“是因為雲喜嗎?本王府中,所有侍女都是女兒家,區區雲喜,何至於要本王另眼相待?”青葛贊同:“有道理。”

她是不會再說他什麼不好了,過猶不及,讓他自己在心裡發酵,自己反思吧。

他必是越想越在意,以至於氣得重新自稱本王了。

寧王:“至於常識?本王為什麼要賞識她?什麼時候的事,本王怎麼不知道?”

青葛也是沒想到,沒想到他自己做的事都能矢口否認?

她便道:“你上次把她帶來放在我身邊,你還誇說她模樣好,這不是常識嗎?”

寧王承認:“是,她確實看著順眼,模樣好,做事伶俐,倒是可以

喚,難道本王要尋一個相貌醜陋笨拙的擺在跟前礙眼嗎?”

青葛一時無言。

寧王探究地端詳著青葛:“三三,你可是誤會什麼

是什麼好色之徒?以為我始亂終棄?”

青葛不曾想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這一刻她明明白白地意識到,寧王從來沒把雲喜當成一個“可以心儀欣賞的女子”,而只是一個侍女。他要美貌伶俐的侍女,因為這是門面,這是賞心悅目,這也是自己用著舒心。

侍女就是侍女,想爬上他的床,怎麼可能,侍女便是脫光了勾搭,他都是耷拉的!

因為侍女是不配讓他支起來的!

至於寧王對待暗衛青葛,那就美醜都不必關注了,他只看武藝,看劍夠不夠鋒利,心思是不是忠誠,性情是不是本分。而崔姑姑那裡,則是看她是不是手腳勤快,是不是能打理府中諸事。

甚至於青葛開始懷疑,寧王對崔姑姑一直比較容忍,是因為譚貴妃在利用崔姑姑的同時,寧王也在利用崔姑姑譚貴妃放了崔姑姑監看寧王,掌控寧王府動向,而寧王反過來也用崔姑姑讓譚貴妃安心。

畢竟沒有崔姑姑,譚貴妃可能還會想其它辦法在寧王府中安置耳目。

譚貴妃對寧王這個親生兒子是必須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寧王對此心知肚明。

崔姑姑卻很好掌控,寧王也一直把控著和崔姑姑之間的距離分寸。

至於葉閔,至於其他暗衛,甚至溫正卿,自然也都在寧王的把控中,大家其實都一樣。

想到這裡,青葛後背便泛起絲絲涼意。

所有的人都是一盤棋,在禹寧的這個地界,寧王便是操控棋子的那個人,他有條不紊,一切盡在掌控。自己如今能坐在他的對面,和他談論這些,其實只是因為自己冒用了夏侯見雪的身份罷了,不然自己站起來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而她本來就是跪著的那個人。

她想明白這些,面上卻是不露痕跡,只是別過臉去,失落地,失望地,卻又無可奈何地道:“殿下沒有錯,我也不敢誤會殿下,殿下更沒有必要衝我解釋這些。寧王見此,輕嘆一聲,望著自己的妻子,道:“三三,我總覺得,世間眾人,原不該以男女來區分,來我寧王府,既是要辦差的,那就好好辦,女兒家又如何,男兒家又如何,都安安分分,恪守職責,我自然不會虧待誰,若哪個做得不好,我也不會顧慮男女,都是一視同青葛點頭:“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