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56章 第56章別離

    不過無論是寧王還是溫正卿都不可能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如今最大的內賊便是她這王妃娘娘。

    於是這一日傍晚時分,青葛命眾人下去,只留下了那位身著青衣身段很有些姻娜纖細的“丫”。

    羅娘關上門窗後,便親自扶著那女子:“娘子,你且坐下,萬不可勞累了。”言語間很是疼愛。

    那女子便是真侯見雪了,真正的夏侯見雪。

    她輕嘆,道:“羅嬤嬤,不必了,我還有些話想和這位娘子說,你先下去吧。”她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像是春蠶才剛剛吐出的絲線,柔美輕盈。

    青葛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扮演的有多離譜,完全不是一個人。

    羅娘嬤有些不放心地望向青葛,顯然她並不放心夏侯見雪和青葛單獨在一處。

    夏侯見雪卻是緩慢搖頭,她溫聲道:“嬤嬤,你想多了,我只是和王三娘子說幾句話而已,況且以後我要和她日日相處,總歸要習慣。”

    羅嬤嬤看了眼青喜,青葛面無表情,就像不知道她的擔心一樣。她有些猶豫,不過到底下去了。

    待到羅娘嬤下去,夏侯見雪才慢條斯理地轉首,望向青葛。在朦朧的光線中,兩個人就這麼打量看彼此。

    兩個人確實很像,像到了望著對方時,會覺得自己在照鏡子,會覺得對方是另一個自己。不過..也終究只是外表的相似罷了。

    兩個人的氣質迥然不同,夏侯見雪是溫柔煙靜的人,眸子中透出如水一般的溫柔,而青葛不一樣,青葛的氣息中透出更多韌性和倔強。

    夏侯見雪是花,而青葛是竹,花靜美,竹挺拔。

    就在這種良久的對視打量中,夏侯見雪卻是輕輕抿唇,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她笑起來越發柔美,像是春日的花綻開了一般。

    她望著青葛,很是關切地問道:“我聽莫先生說,你叫王三?”青葛:“是。”

    夏侯見雪溫柔地望著她,輕聲道:“姓王倒是常見,不過怎麼叫王三?這只是家裡隨意的叫法吧,總該有個正經名字?”

    青葛卻道:“家中有一兄一姐,父母不識字,取不出什麼名字,便順口叫王三罷了。”

    真侯見雪疑惑,略歪頭打量著她,驚訝地道:“你竟不識字?”

    青葛:“我們家是軍戶,父母不認字,我倒是在軍中些許認識幾個字,但也只是認識罷了。”夏侯見雪聽著,意外,不過倒是也終於明白了。

    她雖然久居深聞,不過讀書多,家中僕人也有一些提起過親戚家的一些事,知道軍戶,更知道那些軍戶是粗人,並不識字的。

    她再次打量向青葛,視線從她髮髻,再到身上衣著,最後落在她的腳上。

    視線這麼巡視過後,她才輕嘆了一聲:“你我長相如此相似,我都要懷疑你我會不會有什麼血緣瓜幕,不過我們夏侯家世代都有族譜,應該並沒有姓王的親戚,家族中確實也沒有丟失的孩子。”

    這麼說著,她想起自己母親那邊,母親那邊倒是有可能的,不過西淵太亂了,那邊的血脈,夏侯家並不注重,而母親也從不和自己提起西淵的種種,母親一直諱莫如深,若是問多了,她便要著惱。

    青葛自然看出真侯見雪所想,她開口道:“夏侯娘子想多了,我父母身份低微,怎麼可能和真侯家有什麼親緣關係,若能攀附上這樣的親戚,也不至於窮困潦倒至此了。”

    夏侯見雪聽這話,想起她為了銀錢,竟然肯替自己代嫁寧王。

    這樣的女子,竟為錢財可以不顧一切的,那必然是出身思微。

    尋常人等,但凡有些骨氣,又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她眼底便泛起憐憫來,神情卻是越發溫柔,她撫慰她道:“讓你代替我這一年,辛苦你了,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對此,青葛並無反應。

    夏侯見雪:“莫先生做事總是過於強硬,羅燃的性子我也知道,她總是為我想太多,遇到事難免會急起來,不過她這個人其實沒什麼壞心。“

    青葛:“我能理解。”

    夏侯見雪:“如果他們做了什麼事,讓你心中不快,或者得罪了你,我也頗為歉疚,畢竟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夏侯見雪在這裡代替他們給你說聲對不住,或者有什麼我可以做的,能彌補你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青葛聽著這話,望著眼前的夏侯見雪,卻見她確確實實是非常誠懇地道歉。她大概聽到羅娘嬤說了一些什麼,對羅嬤嬤並不贊同,於是心存愧疚。

    當下青喜便笑了下,並不在意地道:“娘子想多了,我和他們二位之間是一樁買賣,到時候銀錢兩訖,大家就皆大歡喜了,並不存在什麼對不住,所以娘子也不用為此愧疚。“

    夏侯見雪聽此,眸底卻是掠起一絲輕愁,她嗟嘆一聲:“王三娘子,也許在你看來,我所作所為有些怪異,但是許多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希望這樣,所以我也想和你說一聲對不住,我—“

    青葛微抬手,阻止了她:“夏侯娘子,這些事情我們不必講了,辦正事要緊。”

    其實從夏侯見雪進來,看她走路的步態,以及嬌弱的身段,她便可以看出,夏侯見雪也生了一個孩子。

    以此推斷,夏侯見雪必然有一樁傷心事,估計有個孩子爹,生孩子了,她愛對方,對方卻事負了她或者不方便娶她。

    這個人可能是夏侯止瀾,當然也可能不是。

    不過暫時她顧不上去探查她的野男人是誰,她只想儘快辦自己的事。

    真侯見雪見青葛彷彿不耐煩的樣子,微微登了下眉尖,之後才輕聲道:“也好,你說的是,我們言歸正傳吧。”

    身為夏侯氏的嫡女,她柔弱卻清高,如今和眼前女子這麼說話,其實在尋常已經不可能了。既然這女子並不領情,自己自然不再理會。

    這時,青葛卻直接道:“娘子一看便是穿金戴銀習慣的,通體一派富貴氣,不過你的底下人卻欠了我十幾萬兩銀子,若是他們賴賬不給,那我就找上娘子討債了。”

    說看,她的視線淡淡掃過夏侯見雪,就如之前她用打量自己一樣,先看她髮髻,再看她臉,看她腰肢,看她腰間佩戴的玉佩,最後看她鞋子。

    夏侯見雪蹙眉,她覺得眼前女子的視線像是在打量那種下賤女子,是可以稱量了來賣的。她感到很不舒服。

    這時,她卻聽到眼前女子淡淡地開口道:“欠了別人債,總歸要還的,娘子這麼尊貴的人,想必不是那厚著臉皮賴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