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60章 第 60 章

    她安慰道:“不過娘子也不用多想,如今夫人,還有溫正卿那裡我們都瞞過了,寧王那裡也不難。”

    夏侯見雪聽到這話,點頭:“我知道,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如今也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羅嬤嬤:“娘子放心,我已經在銘兒小郎君身上繫了紅線,我打的那個結,天底下只有我自己能解開,也只有我自己能系,是萬萬不至於弄錯。”

    夏侯見雪頷首:“我只是終究擔心,若是有朝一日事發,你我該如何是好?”

    道;“張子,這提不必擔心,我早想過一個法子了,你行不行。夏侯見雪:“什麼?”

    羅嬤看看外面沒什麼人,便從袖子中掏出來一個小紅木匣子。夏侯見雪:“這是?”

    羅嬤嬤:“娘子,你看,這是一味藥,這味藥,我早就設法弄了,好不容易弄到的。”

    說著,她打開紅木匣子,裡面竟滿滿一匣子的白堊灰,羅嬤用一種白色綢布包住自己的手,之後伸手去扒,很快從裡面扒出一粒丸藥來。

    羅先拆開丸藥上面的一層白棉紙,卻見裡面丸藥還包著一層金箔紙,她撕開那金箔紙後,就見那是一粒猶如桂圓大小的黑色藥丸。

    夏侯見雪看著這個,蹙眉:“羅娘娘?”

    羅嬤笑了下:“我想過了,這個孩子,我們要麼殺,要麼留,但若殺了,萬一有朝一日寧王知道了,這罪孽太大,我們逃不得,留下他的話,將來好歹也是一個把柄,可以預防萬一。”

    她嘆了聲:“只是留下這孩子,終究也是一個禍害,他將來若有所成,豈不是要找我們尋仇,斬草除根的道理,娘子應該懂的。“

    夏侯見雪:“羅嬤,你當知道,我心裡是不願要了這孩子性命的,便是這孩子父親是如何殺人如麻,便是這孩子母親是如何身份卑賤,但他到底是個無辜嬰兒,你我又何必因他父母而錯待這孩子,甚至要了這孩子性命?”

    羅娘娘:“我知道娘子心善,所以想著,乾脆給這孩子吃下這丸藥,這是我當年在西淵時得的,吃了後,其實並無什麼大礙,但卻能扼殺這孩子的才智,便是再悉心培養,也只能是一個碌碌無為眉才,甚至連讀書都難,這樣的一個孩子若留下來,你我都不必擔心什麼了。”

    夏侯見雪聽了,很有些不喜:“只是這樣,你我終究太過狠毒,竟如此謀算一個不滿週歲的嬰兒,又於心何忍呢。”

    羅嬤嬤:“娘子,這些你不必多想,一切都由我來做便是。”青葛藏在暗處,就這麼沉默地看著羅熟娘。

    其實對於羅的所作所為,她並沒有什麼意外,斬草除根這個道理誰都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這麼做她明日。

    她自然想殺了這羅嬤嬤,直接把她殺死,讓她血流滿地,結果她的性命。不過此時此刻,青葛突然意識到,就此結果她的性命未免太便宜她了。

    死是什麼,是毫無知覺,是萬事成空。

    殺死一個人只是讓她在死亡前那一瞬間感到痛苦和恐懼,太過短暫,死了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未免太便宜她了。

    所以

    她要替換,要讓她們的所作所為全都報應在自己孩子身上,她們種下什麼因,便將得到什麼果。要讓羅嬤娘受盡折磨,讓她機關算盡悔恨一生,要看她悔恨到顫抖的樣子。

    那樣才叫報復

    殺人這麼簡單的方式並不能滿足她的報復欲。

    她就這麼沉默地聽著,聽著這羅嬤嬤的謀劃,也看著夏侯見雪的放縱。

    夏侯見雪,是高貴的,是善良的,但也是順水推舟的,為了她自己的孩子,她還不是要害自己,要害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不知道嗎?不過是裝傻罷了。

    正想著,卻突而聽到動靜,是一群並不會武藝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青葛很容易便聽出,這是夏侯夫人過來了。

    她當即身形一閃,躲在暗處。

    夏侯夫人過來後,夏侯見雪和羅嬤嬤都起身拜見真侯夫人。

    見禮過後,夏侯見雪便命人奉茶,之後才道:“母親,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夏侯夫人嘆了聲:“看你最近回來,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夏侯見雪搖了搖頭:“母親,想必是我才剛生產,身體到底有些不適吧,總是覺得心中酸楚。“夏侯夫人道:“你這麼說,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總擔心你和殿下那裡有什麼不好。“

    夏侯見雪笑著道:“母親,你想多了,我和殿下極好,這次我回來紺梁,殿下可是用了大心思。”

    夏侯夫人想起寧王府送來的重禮,以及自己女兒一路隨護的侍衛暗衛,覺得也有道理,天下人都能看出寧王府對這門親事的滿意,也能感覺到皇室對夏侯氏的重視,自己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便笑著道:“若是身體有個什麼不適,就讓大夫過來看看。”夏侯見雪溫聲道:“母親,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就是。“

    這時候茶湯上來了,夏侯夫人品了一口,之後才慢悠悠地道:“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我生你那時候了——“

    說到這裡,她神情頓了頓,卻不提了,只是有些哀傷地一笑。

    夏侯見雪好奇:“母親,你生了我之後又如何?”

    夏侯夫人卻輕笑了一聲:“我心中一直有一樁遺憾,這麼多年來,在我心裡揮之不去,可能這些日子我年紀大了,晚上總是做噩夢。”

    夏侯見雪疑感地看著自己母親:“母親做了什麼噩夢?”

    夏侯夫人:“當年西淵大亂,我被身邊親衛護送著逃離,一路趕往大晟,不過待抵達大晟邊境前,卻遭遇了流寇襲擊,當時我們身邊的親衛為了保護我們,全都死了,我帶著止瀾和你,身無分文。”

    夏侯見雪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母親講起過往,忙道:“然後呢?”

    夏侯夫人眸中含著淚:“你那時候還很小,也才剛會走路而已,餓得啃自己手指頭,我——”夏侯見雪睜大眼睛,屏住呼吸聽著。

    就在窗外,青葛緊緊盯著夏侯夫人的眼睛。

    然而,夏侯夫人卻不說了,她只是輕嘆了一聲:“我當時為了止瀾和你能活下去,費盡了心思...但是我也看到許多人死了,這些年,那些死去的人,終究在我心裡,沉甸甸地壓著我,讓我夜不能眠。“

    夏侯見雪沉默了片刻,道:“當時西淵大亂,生靈塗炭,母親能在那種情況下護我和兄長周全,已經是費盡心思,至於旁人,母親並非無所不能,又何必苛責自己?”

    夏侯夫人頷首:“是,不過經歷了這麼多,我這一生都不想再踏入西淵半步,連大展邊境都不想去了,所以我想看,你既嫁過去禹寧,若是有機會,過去西淵邊境,你記得——”

    她頓了頓,才艱難地道:“設一個祭壇,祭拜那些死去的人。“

    夏侯見雪面色沉重起來:“母親,你放心便是,我若有機會,走會過去,設下壇,請了高僧,去超度那些無辜冤死的百姓,讓他們從此安息。“

    夏侯夫人略猶豫了下,終於拿出一個荷包,那荷包卻是有些年月的,邊角都已經發黃了。

    她將這荷包遞給夏侯見雪:“這個,是當時我無意中撿到的,看著應該是一個小孩子的,你燒了吧。”

    夏侯見雪接過來,仔細看過,卻見那荷包針腳細密講究,上面繡了童子撲蝶,繡工精緻,她好奇:“這是?”

    夏侯夫人淡道:“我也不知道,你燒了便是。”

    夏侯見雪再次看向自己的母親,卻見她緊緊抿著唇,神情略有些冷漠。

    她不敢再問什麼,道:“好,女兒會謹遵母親吩咐,會去禹寧邊境,燒了這荷包。”青喜聽著這母女對話時,就見旁邊一道身影,她細看時,卻是羅嬤。

    這顯然是要對兩個孩子更換了,重頭戲終於來了,她當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