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100章夜半驚夢

 他的暗衛

    第100章 第100章夜半驚夢

    青葛一路跟隨夏侯止瀾前往火石塘,船隻停停靠靠的,彼此間說話多了,難免多了幾分熟秘。

    其間在一處渡口,夏侯止瀾競遭遇黃教埋伏,青葛和阿隼一起禦敵,殺退了黃教殺手,於是阿隼對青葛也多了幾分好感。

    夏侯止瀾對青葛的信任越發深厚,一些事也不再提防青葛,儼然當成自己人的樣子。然而青葛對此並無感動,只覺此人愚蠢至極。

    若他生在太平盛世書香門第,有他這樣的兒子或許可光耀門楣,可他們並不是。

    以自己血肉為食,才養下他的性命,結果卻養下了這人好一番傷風悲月慈悲心腸,一臉的優柔寡斷猶豫纏綿。

    也許他唯一值得稱讚的便是一直將白銀洗煉法把控在他自己手中,算是為自己爭取了立身之本。

    青葛就這麼一路陪同,時不時和他說起自己的“悽慘身世”,在他們抵達火石塘時,她的故事已經提到“兄長考中舉人不再認她”。

    夏侯止瀾對她頗為憐惜,言語中甚至說要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而她私底下把得到的各種線索,也包括自己之前拿到的夏侯神府佈防圖通過密信的方式傳給了幹影間,如此一來,千影閣自然不會懷疑,只以為自己從夏侯止瀾處得到。

    至於九微令,青暫時不想露出,她想留著,留給縹,關鍵時候用。

    他們就這麼順水而行,一直到這日,船隻靠岸,一行人終於抵達火石塘。

    這火石塘東位於屋珏山之下,西臨江水,為南北必經要道,青葛跟隨夏侯止瀾一行人下了船,進入火石塘鎮,來到一處宅院,這宅院大門銅釘鋥亮,墨色廊房欄柵映著重簷照壁,看著倒也講究。

    顯然這裡的奴僕管事對夏侯止瀾都頗為敬重,但即使如此,青一行人進入時依然被逐個盤問,換個嚴查。

    當問及青喜時,夏侯止瀾道:“是我身邊的女侍,也會些武藝。”對方顯然依然疑心,要嚴查。

    夏侯止瀾神情味然嚴肅起來:“這是夏侯神府的侍女,世代為婢的家生子,自小跟在本公子身邊,怎麼,這你們都要查?”

    他素來溫和的性子,如今卻驟然沉下臉,倒是有些唬人。那些人看了看青葛,到底是不再盤查了。

    當晚眾人歇在這裡,青葛自然不敢睡踏實,時刻警惕著,並心聽著外面崗哨動靜,憑著耳力竟這裡崗哨位置以及換崗規律漸漸摸清了。

    這麼悉心聽著時,突然間,便有人敲門。

    青葛忙起身開門,卻是阿華

    阿隼猛地看到青喜烏髮散落肩頭,衣衫略有些凌亂,一時也有些臉紅。

    他抿了抿唇,道:“我們要去山中,你要留在這裡還是隨我們一起去。”青葛聽著,略有些猶豫:“留在這裡的話..”

    阿:“那你也不能自行離開,只能等我們下山。“

    青喜輕聲問:“你們什麼時候下山?”

    阿隼正色道:“不知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青葛忙道:“那我還是隨你們一起去吧。”阿隼頷首:“好,走吧。”

    青葛當即快速收拾過,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那麼兩件替換的布衣。

    收拾過後,她便和夏侯止瀾等人匯合,準備上山,不過卻並不是自己上山,而是上了一輛牛車,那牛車是烏蓬的,遮得嚴嚴實實。

    青葛上車後,沉默地坐在牛車橫板上,她想聽聽上山的方向,不過顯然他們做了萬全防備,不但用了烏蓬車篷,就連牛車軲以及牛的四蹄都包得嚴嚴實實,是以這牛車行走在山路間,竟然並無任何聲響。

    牛車上幾個人都不言語,青葛略低著頭,側耳傾聽,試圖用自己的耳力來感知周圍的一切。

    她便慢慢感覺到,此時牛車穿梭在山路上,山路崎嶇不平,四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林木,隱隱似乎有桑樹的氣息。

    她憑看自己往日訓練的敏銳感官,感受看牛車顛簸時的節奏,以及可能的拐彎和繞路,並默默記下來。

    她嗅覺也很是靈敏,可以清楚地嗅到不同樹木的氣息,樹樹的,柳樹的,提樹還有羅漢松。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牛車停了下來。

    青葛等人都被捂上了眼罩,下去牛車,被帶領看進入山莊。

    青葛在走著時,不著痕跡地用腳趾劃過地面,一則記住這裡山石形狀,二則也做下標記,便於千影閣暗衛的追蹤。

    最後終於青葛被送到了一處,她也終於可以摘下眼罩。

    她看到房間是緊閉著的,周圍一片暗黑,旁邊便是床榻,對方說她可以歇息,明日一早再做計較。

    青葛便躺下來,躺著時,自然依然警惕看,噁心辨別看這裡的情況。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她是被窗根外鳥雀啁啾之聲驚醒的。

    此時她終於可以走出這房間,卻見天色大量,周圍深綠淺翠層層疊疊,竟是一處藏在深山的院落,佈置得倒也清雅別緻

    只是這裡藏在深山,北臨峭壁,西接深淵,南邊山勢陡峭無路,唯獨北邊有一條崎嶇山路可以下山,且有高手把守。

    也怪不得他們敢隨便放自己上來,一個人若來到這宅院,要想離開,幾乎插翅難飛。

    青嘉目光掃過宅院,又見宅院一旁,有三丈高的石頭堡壘,那堡壘有明顯常年煙燻的痕跡,且堡壘下面堆積了大量的煤渣,顯然這裡便是夏侯世家白銀洗煉的所在了。

    青喜跟隨著夏侯止瀾用了早膳,這麼用著的時候,夏侯止瀾也叮囑道:“這幾日你便留在這裡,不要到處走動,若有什麼事,告訴我便是。“

    他猶豫了下,還是溫聲道:“這裡機關重重,處處埋伏,一個不慎,便是殺身之禍。“青喜自然聽著:“好,我知道,公子放心,我會安分。”

    接下來青葛也沒什麼事,大多時候是和阿隼一起看看山景,偶爾夏侯止瀾需要出去旁邊的“山洞”,他們要跟過去貼身保護。

    不過自始至終,青葛都沒多問過一句,只是無聲地陪在身邊。

    只是偶爾間,青葛會站在院子角落的松樹下,隔著半人高的矮垛牆頭看外面,外面便是懸崖峭壁,深不可測。

    在一個無人留意的傍晚,青菖迅疾點燃了一個火摺子,扔下去。

    她盯著那墜落的火光,根據墜落的速度和時長來估算這峭壁的深淺以及陡峭程度。

    一直到這一日晚間時分,真侯止瀾的忙碌總算告一段落,他回到院落時,卻恰好見青葛正坐在院中松樹下,望著遠處松濤一片。

    他見此,也便走過去,陪她一起站在那裡。

    此時遠處的涼亭處掛了一盞羊角燈,只照亮了一方角落,不過山中夜色濃郁,陰霾朦朧,遠眺過去,只能勉強看到模糊的輪廓。

    夜風吹來,山中涼寒,竟有幾分涼意。

    夏侯止瀾對青葛一笑:“這一次倒是讓你跟著辛苦了,憋在這裡有些時日了。”青葛:“也沒什麼,我早習慣了的,我反倒是喜歡這裡,難得的清淨。“

    夏侯止瀾:“是嗎?”

    青喜頷首:“是,我活到這麼大,能得如此清淨的時候少之又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如今想來,當時在姚老爹部落算是難得的一段清淨日子吧。

    夏侯止瀾疲憊一笑,道:“我能得如此清淨的時候,也少之又少。”青葛聽這話,側首看向夏侯止瀾。

    這樣的濁世翩翩佳公子,但誰知道,在那軒然霞舉之後,是滿身的金銀汙穢,是一雙戕害世人的手。

    他落得滿身疲憊,又去怪誰。

    當下她便道:“我也不曾想,夏侯公子身份貴重,不曾想這種事竟要親力親為。”夏侯止瀾聽了,抿唇無奈一笑,道:“我也不曾想到。”

    青嘉:“也是公子才幹出眾,年紀輕輕便被委以重任吧。”夏侯止瀾卻並不應聲,只看著遠處,神情蕭索。

    青喜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遠山遙遠遼闊,而近處涼亭外樹木蔥,樹影隨風微搖,偶爾間會有夜鳥啼鳴,一聲聲的響起,竟有幾分噩夢時的驚悚。

    這時候,夏侯止瀾開口:“其實我總懷疑,如今那位被寧王追殺的女子,或許是我一位故友。”

    他這話說得突兀,青聽著,疑惑地看他:“夏侯公子,你昔日曾說我彷彿你故人之女,如今又說那女子是位故人?”

    夏侯止瀾看著青葛,她的眼睛清亮澄澈,只是眼底泛著明顯的疑惑,倒彷彿在說,你到底有多少故人?

    夏侯止瀾啞然失笑,他深吸一口,感受看這夜間泥土的清新,才緩緩地道:“我有一位至親之人,當年因為種種卻不幸離散,臨別之前,我曾和她相約於隨雲山。“

    說到這裡,他言語中透出悲涼:“只可惜,這些年我幾次來隨雲山,她都不曾踐約而來。”青葛一時默然。

    過了片刻,她才低聲道:“那位故人,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侯止瀾悲涼地道:“或許吧,或許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也一直這麼想的,直到這次的真假阿雪之事,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長得和阿雪一樣,我想著一定是她了。”

    青葛明白了:“你要找她。”

    夏侯止瀾頷首:“是,我想著傾盡所有,我也要找到她,要在寧王和夏侯家族前找到她,我要問問她,為什麼對我說出隨雲山之約,又為什麼要冒充呵雪。”

    青葛:“那你打算怎麼辦?”

    夏侯止瀾微垂著眉眼:“先把眼前的差事做好吧。”青喜:“..”

    她微呼出一口氣,提醒道:“可是,如果娘娘竟是假的夏侯娘子,那娘娘就是圖財,這樣的女子,應該不是夏侯公子的故人吧。”

    夏侯止瀾卻搖頭:“不,我相信一定不是,她一定——”青葛:“一定什麼?”

    夏侯止瀾苦笑一聲,眸中都是悵惆與無奈,卻是說不下去了。

    一定什麼,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若是她,那他一定會竭盡全力,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找到她。

    這是他這一生最後的希望了。蟲鳴之中,青葛卻是無聲。

    她望向夜空,月隱雲間,星空璨,寂靜的山林中,此時只能聽到風聲和蟲鳴聲罷了。只是此時此刻,遙望星河,看著那浩瀚無垠,她心中到底有些波瀾。

    其實她想告訴他一句實話,隨雲山之約她還記得。而她已經過來隨雲山兩次了。

    只是昔日血緣至親的兄妹,終究已成仇敵。

    她這一生都無法原諒,無法原諒他的背叛,無法原諒他和夏侯見雪的苟合,無法原諒他們當日食她肉的種種。

    分明是他食言了啊...

    她側首,望向夏侯止潤。

    昔年的一幕便在眼前。

    她記得,清清楚楚記得,當時他握著她的手,說會來救她,一定會。

    他說,若有一日失散了,便去隨雲山,他們要守在隨雲山等著對方。

    他曾經抱著她,哄著她,說不要哭。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笑話。

    以至於她開始覺得,自己這些年的恨意都是那麼無趣。

    她在心裡嘲諷一笑,之後道:“夏侯公子,我有一個問題請教。”

    夏侯止瀾:“嗯,你說。”

    青葛:“那位故人,和夏侯娘子生得相貌極為相似,那...”她說到這裡,卻是微妙地停下。

    夏侯止瀾臉色微變。

    青嘉不懷好意地道:“只吩著那位故人和夏侯公子沒什麼血緣瓜喜吧,不然——”話音落時,便突然間聽得一聲轟隆巨響。

    夏侯止瀾微怔,忙看過去,那巨響卻是來自石堡之中。

    原本山中夜晚寂靜無聲,如今突如其來這一陣轟鳴巨響,猶如天際炸裂,只讓人震撼不已,大家都循聲望去,但見遠處石堡方向火光沖天,且有殘餘爆裂之聲噼裡啪啦不絕於耳。

    夏侯止瀾臉色微變,當即便要衝過去。

    此時阿隼和阿辰也已經迅疾趕到,阿年當即道:“公子,讓阿辰陪你在這裡,我去看看。”說完阿隼已經猶如離弦之箭衝了過去。

    此時就在沖天火光中,有一群喜衣者翻牆而入,那些人手持長槍大戟,悄無聲息地地將這宅院圍住,而就在院牆之外,赫然已有弓箭手,齊齊攀上附近古樹老枝,嚴陣以待。

    阿辰臉色驟變:“公子,走。”

    夏侯止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對方有備而來,此時你我想逃也難,不必驚惶。”阿辰卻緊聲道:“公子,不可,快跑!”

    青葛從旁,一把拽著夏侯止瀾的胳膊:“公子,若重新落在千影閣手中,那我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不跑,我也不能跑。”

    夏侯止瀾聽此言,眼神複雜地看向青葛:“你——”

    青葛不由分說,拉著夏侯止瀾就跑,夏侯止瀾也只能跟著走,阿辰連忙跟上,

    這時候已經有數道黑影如鬼魅般追了上來,他們身形矯健,手持長矛,顯然不是好相與的。一片混亂中,青喜手握薄刃,護著夏侯止瀾,阿辰殿後。

    暗夜中,原本靜端的宅院已經亂做一團,那些工匠一個個面如土色魂飛魄散,又有夏侯氏侍衛匆忙應敵,一時之間,火光四起,刀光劍影,驚呼聲打鬥聲,紛亂嘈雜。

    就在這混亂喧器中,呵辰中了一刀,血自他唇中溢出。

    他踉蹌後退兩步,不過還是握著長刀,堅定地護在夏侯止瀾身前。夏侯止瀾心痛:“阿辰!”

    阿辰口中吐著血,眼睛死死盯著逼近的侍衛,咬牙,艱難地道:“公子,走!”

    隨著一口血吐出,他瞪大眼睛,嘶啞地道:“青葛娘子,往日對你種種不敬,是我的錯,此時萬分危機,我阿辰給你跪下,請你務必護我家公子周全。”

    說著,他雖沒有回頭,不過卻緊繃而顫抖地在那裡跪著的時候,他依然緊攥著手中長刀。

    搖曳的火光照在他書中那把寒刃上,映照出他染血的面龐。青葛看到,他目眥盡裂,悲痛而決絕。

    於是她冷冷地開口道:“你既跪求我,我答應你,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可以保住你家公子性命。”

    阿辰聽聞,再不顧及,起身,握著長刀,嘶聲道:“公子快跑!”

    說完,他自己反而迎上那些侍衛,顯然是拼死斷後。

    夏侯止瀾嘶聲道:“呵辰,你何必,根本不值得!”

    此時月隱星沉,火光兩天,周圍金鐵交鳴,刀影閃爍,青喜微一咬牙,一手抱起夏侯止瀾,一手緊握薄刃,足尖一點,縱身飛去,前方刀槍劍戟猶如牆鐵壁,青葛手中暗器揮灑,拼出一條血路。

    夏侯止瀾一把推開青葛:“青葛娘子,放開我,你自己逃命便是,不必管我。“

    青葛沒搭理,直拽住他一條胳膊,踏過刀光劍影,終於突破重圍,縱身來到院門前。

    這時候已經有侍衛瘋狂地湧過來,青葛於這混亂之中,身形一展,撲到了一匹馬上,那是一匹受驚的駿馬,她將真侯止瀾橫在自己胸前,之後俯首下去,打馬狂奔。

    身後有侍衛狂追猛打,一道道箭羽擦肩而過,又有暗器如雨一般射來,青葛緊握長刀,揮擋一次次的攻擊,不過她獨立支撐,到底相形見絀,很快衣袖便染上殷紅。

    好在這匹馬確實是罕見的駿馬,縱然山路崎嶇難行,依然四蹄如飛,那些追兵見此,自然不肯放過,又有暗衛自山林中湧出,窮追不捨。

    夏侯止瀾緊緊握住青幕的手腕,道:“青幕,我謝你如此救我,但我這條命死不足惜,這麼多年我不過苟活罷了,他們要的是我,你下馬,我來引開他們。“

    青葛咬牙:“你給我閉嘴!”@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著,她一個手刀,直接砍中夏侯止瀾後頸,夏侯止瀾卸力,再掙扎不得,卻又沒能昏過去,只能活生生地睜著眼

    青葛銳利的眸子掃過這山間密佈的追兵,冷笑道:“你們不過是想捉住我們活活折磨罷了,但我告訴你們,休想,我若死了,連具屍體都不會留給你們!”

    這話音落時,眾人便見她縱馬馳騁,那駿馬前蹄躍起,往前飛縱。然而,一旁便是密林深淵!

    所有的人都看到,在火光搖曳中,在血光交織之中,那個女子駕馭駿馬,如飛龍一般往前飛縱,跨過重重暗影,在嘶鳴馬聲之中,自眾人上方飛過,之後便直接墜入那黑沉沉的深淵之中!

    轟隆隆的墜落聲帶著回聲傳來,劃破了這沉寂的深淵。

    此時的寧王艱難地跋涉在風雪之中。

    眼前是皚皚白雪,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銀白世間,而他卻踩踏著這雪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走。

    他要尋她。 一定要找到她。

    這麼走著的時候,他有些茫然,突然不明日為什麼自己會在雪地裡尋她。愣了一會兒,他想明白了,是了,她曾經做噩夢,噩夢裡都是雪。

    她害怕雪。

    她一定是迷路了,迷路在一片雪地中,而他要把她找回來。

    他要抱住她,告訴她不要怕,把她揣在自己懷中,暖著她的身子。

    可誰知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狂風怒吼,捲起漫天雪花,那雪花遮天蔽日,幾乎將一切淹沒。寧王倏然收住腳步,眯眸看過去,卻見在風雪交織之中,赫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是 是她!

    她的身影柔弱纖細,若隱若現,幾乎要被漫天的雪花吞噬,正無助掙扎。

    寧王心口狠狠一痛,他陡然拔出腰間長劍,低聲道:“別怕,我來救你!”說著這話他便撲了上去。

    狂風肆虐,雪花飛揚,他手持寒刃,衝向那團風雪,但是風雪狂肆,他的身形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他完全衝不進去,竟連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雪花漫天飛舞,他清楚地看到她鳥發飛揚,白衣飄飄,她正流著淚看著他,祈求他來救她。

    寧王心痛如絞,一時恨不得劈斷所有的一切來救她,他持著長劍,再次衝過去,拼命揮舞著長劍。

    他用了所有的力氣,手中那劍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一時只見劍氣如芒,劈空而去,於是一瞬間,彷彿觸碰到了什麼關鍵,妖風散去,風雪停了,周圍全都安靜了。

    似乎有白茫茫的什麼在緩慢落下,他的視線也逐漸清晰。

    於是他便看到,她烏髮凌亂,渾身是血,無助地躺在那裡,含著淚的眼睛充滿了恨意。寧王不敢置信,他心痛地望著她:“三三,三三,是誰,是誰害你——

    她卻哭看道:“我死了,我要死了,是你對我下了格殺令,你要殺了我..”

    寧王茫然而無措地伸出手,顫抖著要把她抱起來:“沒有,我不要你死,三三,我要救你,沒事,來,我把你抱回家,你跟我回家。“

    他跪在那裡,要把她抱起來,然後入手卻是冰冷。

    他低頭看,卻什麼都沒看到,雪地裡只有一灘血,一抹白色衣帶。

    _"

    他跪在那裡,茫茫四顧,嘶啞地喊道:“三三——就在這撕心裂肺的痛中,寧王陡然醒來。

    他猛地坐起來,卻看到自己正在床榻上,他茫然環顧四周,這是自己的寢房。過了半晌,他才木然地明白,自己做了一個夢。

    他閉上眼睛,將夢中的恐懼壓下,試圖不要去想了。可是不能,他後背發冷,渾身哆嗦。

    寧王攥緊了拳,微吐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喚來近侍問道:“王妃可有消息?”近侍茫然,大半夜的,只能回稟:“並不曾聽說有王妃的消息。”

    寧王冷冷地道:“之前途經禹寧的那位使刀高手,可曾再次出現?”近侍忙道:“目前還不曾有新消息。”

    寧王:“錢莊不曾有過什麼動靜?”

    近侍只好道:“已經派人把守了莊,客找,食店以及車馬行,一旦有任何線索,都會飛傳書,立即傳回急訊,只是目前還未曾收到相關訊息。”

    寧王:“派往西淵的人,勝屠宇兮,有線索了嗎?”近侍僵硬地道:“回殿下,不曾有什麼線索。”

    寧王:“明日,繼續提審羅嬤嬤,務必要她記起勝屠宇兮的葬身之地。”近侍忙道:“是。”

    吩咐過後,近侍先行隱去。

    寧王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這麼一閉上眼睛,夢中的情景便出現在眼前。一捧雪,一抹衣帶,以及一灘血。

    他仰起臉,咬著牙半晌,終於開口,用一種異樣的聲音道:“去,去千影閣,馬上傳孤的命令,取締對王妃的格殺令,不要她死,千萬不要,不要傷到她半分..

    命令下去,很快傳達到千影閣,可他依然無法安心。最後他終於,急匆匆地跑過去小世子的房中。

    此時小世子睡得恬靜。

    他直接叫醒了小世子,捧著小世子的臉道:“你母親安然無恙,她沒有死,是不是?”小世子被強行叫醒,眼睛懵懵地看著眼前的父親,委屈悲憤地扁著唇。

    寧王:“是不是,她沒有死!”小世子茫然地眨著眼。

    寧王:“對,她沒事,她活得好好的。”小世子納悶地打量著這父王。

    寧王卻已經脫襪上榻:“你半夜突然醒來,可是受驚了?別怕,父王陪著你一起睡,父王陪著你。”

    他喃喃自語著,爬上榻,將軟糯溫暖的小世子抱在懷中:“別怕,父王抱著你。”他低啞的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顫意。

    小世子茫然地眨眨眼睛,便用小手使勁兒推寧王。

    然而,寧王已經緊閉著雙眼,埋首在小世子稚嫩的小肩窩中,一動不動。這對小世子來說猶如五指山一般,根本推不動!

    小世子愣了愣,之後陡然發出“嗷——”的一嗓子。悲憤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