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走過十八層深處的光門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彷彿無盡星空宇宙匯成的長河,這條在暗夜背景中散發著五彩斑斕溫潤輝光的長河,宛如幻景一般,氤氳在道境最中心處。

 周圍皆是黑幕一般的暗色,獨它熠熠生輝,帶著每個修行者都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靜靜流轉。

 實際上,看得人目眩神移的如斯美景,也只是道境捕捉到的大道之川的一絲投影罷了。

 真正的大道之川,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秘境可以控制的存在,那是如宇宙一般,自有了修行者之後,便自然而然顯現出來的天地至寶。

 是三千大道自然衍化出的大道投影之一。

 只要修行之途未曾斷絕,只要三千大道未曾湮滅,大道之川就不會消散,亙古不變。

 為大道之川的幻景沉迷了片刻後,姜玉縱身躍起,投入到了幻景之中,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一瞬間,脫離了道境中這具奇妙化身,再一眨眼,便出現在了一道絢麗長河邊上。

 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大道之川。

 現在姜玉的狀態也非常特別,乃是一種類似神魂離體的狀態,不只是她,所有進入大道之川的生靈,皆是如此。因大道之川其實並非實物,也並不存在於哪處現世,所以是無法帶著肉身進入的。

 但姜玉等人的修為尚低,自然還做不到神魂離體,他們現在完全是靠著道境之力,才能安然出現在大道之川,而不是一瞬間便被其同化,在無知無覺中歸於天地。

 繞是有了道境護持,大道之川也遠不是姜玉他們能隨意涉足之地,所以她也只是踱步到大道之川的邊際處,便站定觀察起來。

 大道之川並不是真的川流,所以也不存在真正的岸邊,姜玉現在站立之處,是被其吸引圍繞而來的一些無形氣息所化的各色漂浮在無邊宇宙中的奇妙造物。

 這些漂浮物和大道之川一樣,並不存在於現世之中,其外形是窮盡人類想象也難以描繪出的奇妙,每個漂浮物的大小、形狀皆不一樣。

 像姜玉此時落腳之地,就是一個彷彿由光團組成的星辰一般,其散發出的輝光並不刺目,像一顆溫潤如玉的珍珠一般。

 本身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在周圍這些神異造物中算體積比較小的,它就這麼慢慢悠悠圍著大道之川飄蕩。

 附近其他的漂浮物,有如巨型冰晶一般,耀目到看不真切內裡的亮晶晶外形,有如水母蘑菇結合起來的奇怪透明流動外形,有灰撲撲像一塊普通石頭一般的龜殼外形。

 這些漂浮物本身已經足夠絢麗多姿了,但相比於那懸掛在無盡暗夜虛空中的大道之川,仍舊遜色許多。

 姜玉對於棲息之處的要求不是很高,所以在發現自己身處之地並不過於古怪的時候,她便引動腳下的星辰,朝著不遠處一個有著道境氣息的巨型羅盤而去。

 以他們的修為,若是想要觸動大道之川還不被同化,就必須繞著道境留下的道門修煉。

 這方巨大羅盤立起來形成的道門,本身也沒有實體,是道境為捕捉大道之

 川形成的一種規則化身。

 所以姜玉他們在修煉之前,還需要先找到自己的棲身之地,才能正式進入修煉感悟。

 等姜玉引動腳下星辰來到大道之門的時候,便看到此地已經圍坐了幾十人,每個人腳下的棲息之地都不同。

 如姜玉一般的人修,選擇的棲息地都不大。一些妖族或是其他異族,則為了感悟大道,顯現出了自己的原型,所以它們選擇的棲息之地大小就沒個定數了。

 姜玉一過來,就被一個龐大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有好幾個足球場大的棲息地,棲息地上面正臥著一條體型碩大的銀色巨蛇,它那粗壯的蛇身,就那麼層層盤繞在黑到和周圍夜幕化成一片的棲息地上。

 因棲息地太不明顯,所以姜玉遠遠看到的,就是一條巨型銀蟒,彷彿神話志怪中的神秘生物一般,高高漂浮在虛空之中的驚人一幕。

 除了這條一看就血脈不凡的蛇妖以外,還有一些,像是幾十米高的巨人、數百米高的巨樹等等巨型物種,盤踞在道門附近。

 道門的籠罩範圍其實非常巨大,只要是肉眼能看到之處,就能被道門庇佑。

 但是,離道門愈近,肯定是更讓人安心的,加上誰也不敢確定,離道門遠了,覆蓋庇佑力度會不會減弱?庇佑力度減弱的話,自己會不會在感悟道基的時候被大道同化,當場身隕?

 反正每次萬界萬族道境歷練,都有人會在大道之川中神魂消散,當場身死的。就算這些人,離道門位置遠近不一,也沒有修行者願意承擔這樣的危險。

 所以破關越早的修行者,所佔據的位置便會越好。

 姜玉在進入十八層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已經通關,在她通關途中,又有不少人破關而出,所以距離道門最好的位置已經被眾多棲息地圍滿。

 看到這等情形,姜玉心中並於波動,只飛快將自己腳下星辰模樣的棲息地落在了眾人外圍。

 她的到來,沒有驚動內圈已經陷入了感悟之中的眾多真傳天驕,只有周圍幾個修行者,因來得晚,還沒有完全沉浸入大道之川,所以分神注意到了她,發現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修後就收回了目光。

 而姜玉已經開始修煉了。

 本身在大道之川中,棲息地之間是無法互相攻擊的,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隔著不同宇宙,就算有人在自己的棲息地上,對隔壁修行者下手,也根本不會落在對方身上。

 那些攻擊就彷彿被宇宙摺疊了一般。

 也就是說,除非姜玉離開腳下星辰,否則其他人並不能把她怎麼樣。

 這才是眾多修行者,敢安然不做任何防護,就這麼將棲息地緊緊圍繞在道門附近的原因。

 已經進入修煉狀態的姜玉,很快就屏蔽了外界紛擾,只留了一絲靈識警戒。

 她剛閉上眼睛開始勾連不遠處的大道之川時,神魂立時就被一個巨大漩渦捲了進去,這漩渦中心,有無數讓修行者難以抗衡的三千大道的氣息。

 那等煌煌大道的氣息,天然就讓所有修煉者為之沉迷和

 覬覦。

 就在姜玉被其吸引,不自覺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即將投身進去的時候,一道拉扯之力,虛虛籠罩在她的身上,兩股巨力作用下,很快讓她恢復了意識。

 姜玉心有餘悸中朝漩渦望了一眼,隨後就發現,根本沒有什麼漩渦,在識海中吸引著她的一直是那靜謐浩大的大道之川。

 有了第一次接觸大道之川的驚人感受,姜玉接下來就謹慎多了,她靠著大道之門上的拉扯之力,一次次試探鍛鍊著自己對於大道之川的抵抗程度。

 直到自己能夠將一絲絲靈識觸及大道之川,神智卻不會陷入混沌的時候,才算是真正走出了感悟道基的第一步。

 光是這一步,就花費了姜玉一週多的時間。

 不過也正是因此,讓姜玉驚愕發現,自從來到大道之川附近後,化蝶靈技的限制彷彿自動消散了。

 她在此修煉感悟的時間,早就超過了一天,但她既沒有過度使用靈技的透支痛苦感,也沒有被強行終止靈技。

 疑惑歸疑惑,姜玉對此樂見其成,很快便壓下異常,繼續修煉感悟起來。

 此時她雖然已經能夠將自己的一絲靈識,投進大道之川,但距離感覺大道之基還差得很遠。

 首先,姜玉並非出身於修真界,她沒有那種早早則定道途的意識,只是憑藉天賦和機緣,一路莽到了現在。

 另一個就是,姜玉擅長的非常繁雜,哪怕她在諸多道法之中,最常使用劍術,也擅長劍道,但是她也和普通的劍修有很大不同。

 正常的劍修,不論選擇哪一條劍道,都是隻鑽研劍道,少有兼修,就算會用他道道術的劍修,也不會築出其他道基。

 像姜玉,她現在雖然還不曾瞭解到文修一脈,但也知道自己這等修煉方式,肯定不是單純以劍道為基的修煉之途。

 除了劍道,姜玉還在構建靈核的時候,非常深入的研究和感悟過自己天書內的眾多典籍相關,包括後來意外得到的星辰秘術等等,這些都是姜玉並不願意割捨的存在。

 像神州上的大部分靈脩,因血脈之說,以及其他影響,覺醒的更多是自身血脈相關的靈技,基本一脈相乘。他們如果接觸到修真界的話,反而會比姜玉更快更明確的擇定道途。

 但姜玉在十幾歲時,為了擺脫淪為爐鼎的未束縛,所以一開始覺醒的靈技範圍就非常龐大。

 尤其是,天書和靈技,本身就已經包羅萬象了。所以在修煉伊始,姜玉接觸的修行理念便已經定下了根基。

 如今,這些龐大繁多卻又熠熠生輝讓人難以割捨的莫大機緣,反倒成了讓姜玉遊移不定的困擾。

 在一分一秒都非常寶貴的道境機緣中,姜玉並不願意浪費時間,可她窮盡自己在修真界得到的關於道途的信息,也無法精準找到適合自己的道途。

 擇定不了道途,便無法在大道之川中感悟道基。

 雖然說就算擇定了道途,也不一定能在大道之川中成功找到自己想要的道基,畢竟有時候自己想要是一回事,契合與否、或者

 說能不能真正理解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

 但最起碼,有了明確的方向,才能憑藉感悟,在大道之川中感應契合自己的道基。

 姜玉這會不是沒有嘗試,先感受大道之川中的道基,然後自己一個個挑選尋摸,可惜當她的靈識真正找尋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

 大道之川中的道基何其多!

 若是個人完全沒有感悟,只會像無頭蒼蠅一般在其中胡亂夢遊。就像她剛剛完全憑藉運氣在大道之川碰到的道基,很多壓根都不是人修能鑄就的道途。

 比如其中有一吞噬道基,其立下道基的前提條件,便是擁有修羅一族的血脈。再比如,她還碰到過一個力之大道的道基,這是一個三千大道中,真正能稱得上大道的道基之一,但是,想要入門,最好也是擁有巨力族血脈,或者天賦異稟的萬鈞道體。

 總之很多道基,確實不錯,但也不是適合每一個修行者。

 如此嘗試了幾次之後,姜玉終於放棄了這個碰運氣一樣的辦法,開始靜心思考起自己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