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晉江28
“她才不會那麼聽話。”高龍啟不信,虞楚黛膽子大,連他的話都不見得聽,裝乖不是真乖。
他吩咐道:“你們就在外面,朕自己進去。”
高龍啟徑直走向燈火通明的寢殿,一進門便見虞楚黛坐在書桌後,奮筆疾書,地上全是紙團。
他撿起一個紙團打開看,是抄錯的經文。
虞楚黛聽到動靜,抬起一對熊貓眼,見是高龍啟,本懶得搭理,但終究不敢,又慫慫行禮,“妾身拜見陛下。”
說完,繼續埋頭苦抄。
高龍啟走過去,站在她身後看她寫字,她的字方方正正,稜角圓乎乎,有種小孩子剛習字時那種呆呆的認真。
他思索一下,他見過南惠國的文書,似乎也有點這種感覺。
難怪她都沒讓人幫忙舞弊抄寫,這種字,北昭國的人寫不來。北昭人喜歡寫行書和狂草,正經楷書也是偏瘦偏長。
高龍啟看她寫得一板一眼,故意調笑道:“美人這是,挑燈夜讀?”
看吧,她就知道,高龍啟得知此事後,才不會幫她,只會落井下石。
虞楚黛經過一下午和半晚上的加班,已從怨氣十足恢復到慣有的平靜。
且滿腦子都是《金剛經》,色即是空,一切如夢幻泡影。
抄經抄得她靈魂即將被超度。
高龍啟的調笑激怒不了她。
她敷衍道:“是呀是呀,妾身深覺自己粗鄙,故惡補文化知識。陛下請自便,別耽誤人家學習。”
她是求知上進的青年妃嬪,不像他,送她皮影,勾引她玩物喪志。
熊孩子一邊兒玩去,她才不要理他。
高龍啟見她嘴硬就是不肯提受罰的事,好奇戳穿道:“明明是德妃罰你抄經,你還裝上了。朕倒是奇怪,你會這麼乖順,德妃讓如何就如何?”
德妃再厲害,總不能隨意處死妃嬪,若論害怕,她也該更怕他。
甚至他人都來了,還不跟他提及此事。
憑什麼她這般聽德妃的話?
虞楚黛默默腹誹,高龍啟不會讀心術,當然無法如她這般周到遠慮。
在德妃眼中,高龍啟對她偏寵不休,可她不能自欺欺人。這幾天她在鬼門關來來回回數不清多少趟,所謂的“寵愛”水分有多大,德妃和其他妃嬪無法知曉,她自己心裡清楚。
德妃罰她抄寫經文,是以此試探她是否服從管教。如果她連這點懲戒都不順從,德妃便會以“違抗宮規”和“以下犯上”的罪名,名正言順地推進一步,罰跪毀腿,掌摑毀容。
事出有因,任何人說起來都只會覺得是她罪有應得。
高高在上的君主高龍啟不會有錯,執掌後宮、向來待人溫和的德妃也不會有錯,錯的人只能是她。
誰叫她不安分,總是違背規矩往上爬?她這種人受到懲治,大快人心。
到時候,她瘸腿毀容,難道還能指望高龍啟垂憐一二?
笑話。
她就像箱子裡那些漂亮的皮影,再怎麼漂亮,終究只是個玩具。
玩過了,或損毀了,便也束之高閣,淘氣些的主人甚至扔進火堆中,燒著榨取最後一點樂子。
今日花朝宴上,她聽德妃心聲時還得知不少新消息。
東滄國也給高龍啟進獻了秀女,估計這個月中旬抵達王宮。
等新的皮影一到,她便自然而然成為舊物。
德妃在等候那個時機。如果高龍啟轉向新人,不再注意她,事情就更簡單,哪怕死了,都無人在意。
但她不想死。
她從小就活在死亡倒計時中,比誰都知曉生命的珍貴。面對死亡是她的無奈,卻不會成為她心甘情願的選擇,尤其是揹負著莫須有的罪名悽慘離世。
她更願意順從德妃,從而活下去。
德妃是個愛面子的人,見她恭敬順從,說不定便輕輕放下,彰顯寬厚。等東滄國新人到達後,高龍啟對她失去興趣,她就能像其他妃嬪一樣,成為後宮中的小透明。
君王寵愛,曇花一現,高龍啟這種難以捉摸的君王,更是靠不住。
德妃執掌中饋,才是真正同她息息相關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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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楚黛越想越覺得自己如小壽子所言,聰慧有遠見,進宮後,她成熟了不少啊,看來這幾天,她不僅在長跑上有所增長,宮斗的智慧也是與日俱增。
高龍啟現在戳破罰抄之事,她也不會衝動。
虞楚黛望著高龍啟,思慮周全,作答道:“陛下大概對妾身有所誤會,妾身向來乖順。德妃姐姐為妃嬪之首,奉命管理後宮。妾身有做得不對之處,她罰一罰,是她職權所在。妾身不敢也不應該違抗。13()_[(.)]13?13&?&?13()?()”
這麼多年來,德妃肯定不止打壓過她一人,高龍啟作為其權力來源,不可能一無所知。
她才不會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去跟他告狀,得罪德妃不說,搞不好高龍啟還會覺得自己恃寵而驕,替德妃教訓自己一頓。
不如賣個乖,看,我可是很尊重你大老婆哦,你不要搞我。
高龍啟聽完笑起話嗎?()?()”
又是那股士大夫的迂腐酸味發言,他很好奇她到底哪兒學來的這種調調。跟她整個人氣質很不符合,像小孩子偷偷穿大人衣服,還認認真真把自己當大人,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
“什麼叫這樣說話?()?()”
虞楚黛不解,他為何這麼問。
她在很正經地說話,類似臣子和君主的那種正經,她爹說朝堂上的事時就是這個調調。難道是她還不夠嚴肅?她調整下表情。
見虞楚黛表情更認真了,高龍啟越發笑得停不下來。
他捏住她雙頰,把她嘴巴擠成圓圈,“不老實,你沒說實話。()?()”
虞楚黛咕嚕咕嚕講話,“就是實話呀……”
高龍啟另一隻手掐上她腰間。
虞楚黛癢癢,嘴巴又被捏住,想笑不能笑,嗚嗚亂扭,妄圖躲開。
高龍啟放開她的臉,“給你最後的機會,再不說實話,接下來可沒這般輕鬆。”
他抬手,作勢又要捏。
虞楚黛捂住自己痠痛的臉頰,求饒道:“別別別,我說就是。陛、陛下和德妃青梅竹馬,舉案齊眉,日久情深,我自知比不得。哎呀你不要掐我了真的好癢啊!”
他另一隻手還在掐她腰,她上下防備,忙得團團轉。
高龍啟聽完她的話,腦子都空白了片刻。
青梅竹馬,舉案齊眉,日久情深……他怎麼不知道?
這三個詞跟他和德妃有關係嗎?
高龍啟看著雙手都很忙碌的虞楚黛,問道:“這些……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虞楚黛流露出智慧的眼神,道:“這還用得著人說?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我雖然進宮的時間還短,但我又不傻。”她的語氣裡暗暗有種看透一切的優越感。
高龍啟抿唇,表情一言難盡。
他現在非常好奇,虞楚黛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玩意兒。
他拉過椅子坐下,將虞楚黛扯到自己腿上坐著,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繼續分析分析,若是分析得好,朕就放開你。”說著,他狠狠掐下她的腰,“但是,如果敢不說實話,朕就捏死你。”
威逼利誘之下,虞楚黛只好說出自己的一番高見。
起初她還小心翼翼,但高龍啟今晚不知怎麼回事,特別捧場,比小壽子還會誇。
在他一句接一句的“沒錯”
?[(.)]???.の.の?()?(),
“有道理”()?(),
“不愧是你”的肯定下()?(),
她越說越有信心()?(),
感覺自己由內向外都散發著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