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011

肖芥子拈了個饅頭掰開,不緊不慢往裡夾醬菜:“那,宰老狗,我也要去嗎?”




姜紅燭抬頭看她:“你要去,不但要去,今晚你還得扮上。”




肖芥子“哦”了一聲,捏緊饅頭邊,送到嘴裡咬了一大口:“那……紅姑,給我點安家費唄。”




姜紅燭沒動,目光有點陰。




肖芥子嘻嘻一笑:“紅姑,那頭出了兩回狀況,是頭豬也會警醒,你是來去自如,誰也奈何不了你,我不一樣……”




她半撒嬌半委屈:“我要是失手、被逮著了,還不得被整死啊。朝你要點風險費,不過分吧,這也不給?”




“好了好了,不給就不給,不要了,當我沒說。”




她怪失落的,又咬一口饅頭,彷彿咬進一口沙,食不下咽。




姜紅燭說:“一時要瓜,一時要棗,我就沒見過比你還會算計的。”




肖芥子一副可憐樣:“紅姑,這叫算計嗎,這叫窮啊。我兜裡空空,才會盯你的袋子。話又說回來,盯歸盯,我從來都老實,給我什麼、什麼時候給,還不是你說了算?”




姜紅燭哼了一聲,從老棉襖的內兜裡掏出一個天青色的扁圓小瓷盒。




像裝印泥的印奩,掀開蓋子,背面是塊圓圓的小鏡子,盒子裡頭則類似三格的眼影盤,分別是幽藍色的青金石粉、碎金箔,以及混著血絲的透明膠狀物。




雖然天冷,但因為一直在懷裡捂著,膠狀物並沒有凝固,反而隱有流動感。




肖芥子趕緊放下饅頭,配合地將臉湊近姜紅燭。




姜紅燭用指頭蘸取些許,抹向肖芥子的眉心:“那就讓你長多一隻眼,能不能用上,看你運氣了。”




肖芥子喉口微動,屏住呼吸,連眼簾都垂下去了,唯恐目光亂飄,會讓姜紅燭分心。




過了會,姜紅燭把鏡子遞過來:“好了。”




肖芥子對著鏡子細看。




她的眉心處多了一隻豎向的眼睛。




姜紅燭只用粗短的指頭塗抹,卻好像比畫筆描成還妙:雖不精細卻神似,初看如幽藍火焰,閃著金箔的爍光,襯得眉目生光溢彩,細看卻驚悚,鏡子裡,那隻眼像是活的,森森地盯著她。




稍稍側臉,能看得出這隻“眼睛”凸出眉心、是立體的。




姜紅燭略等了會,伸手過來,指甲在她眉心處摳蹭,將這隻“眼睛”完整揭下,兩手交蓋著捂住送到肖芥子面前:“喏,收好了,事成之後,我會教你怎麼用。還有,儘量別叫太陽曬到,曬壞了,這眼就瞎了。”




***




陳琮在顏如玉那蹭了一晚,天矇矇亮時,趁著人少,偷偷從消防樓梯溜了出去。




為了保護自己,少不得遮頭掩面,好在現在天冷,街上戴帽子捂口罩的不在少數。




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付“人石會”呢?




三類懷疑對象。




——爺爺陳天海。




——家賊。




——對頭、仇敵。




那個年輕的女人,是哪一類都有可能,她或許追隨陳天海,或許是協會成員(不一定有號,類似梁嬋),又或許,就是來砸場子的。




“人石會”他得罪不起,但和“人石會”作對的,他也不想惹啊,陳琮打定主意:儘量不開罪任何一方,找到證據撇清自己就馬上撤。




他以“金鵬之家”為圓心,逐步擴大外圈,貌似溜達,實則觀察,但這做法無異於大海撈針,一天下來,一無所獲。




天黑下來的時候,陳琮繞回到“金鵬之家”附近,原本想潛回賓館,問問顏如玉協會有沒有什麼新的動向,及至到了近前才發現,回不去了。




賓館門口立了塊“滿房”的立牌,勸退一切新客,前後出入口都多了人,明顯是“人石會”加的崗,陳琮圍著賓館繞了一圈,在後門處還看到了梁嬋。




她坐在摺疊椅上,很盡責地守著門戶,來一個攔一個,攔一個問一個,那架勢,混是絕對混不進去的。




陳琮沒轍,給顏如玉打了個電話。




顏如玉的興奮之情幾乎要從聽筒裡溢出來:“陳兄,安保升級了哎,別說出入口了,消防樓梯上、走廊裡,都定時有人巡邏!哇,感覺不出點事,都對不住這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