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041

消防樓梯直至大宴會廳這一路,是沒有監控的,這也是為什麼葛鵬失蹤,金媛媛都沒法證明他當夜來過金鵬一一她自作聰明給指的路、幫葛鵬徹底隱身,隱到最後,自己都傻了眼。但二樓的走廊裡,一定是有的。

同為209的“受害人”,陳琮沉默而低調地跟著顏如玉和李寶奇去看監控,路上,梁嬋追過來,貼心地給他遞了一包卸妝巾:“那個,你臉上,用這個擦,用紙巾擦不乾淨。”陳琮謝過樑嬋,還分了一張給顏如玉。

兩人站在賓館監控房,一邊卸妝一邊看員工調監控。

一般豪華酒店的監控,屏幕足可佈滿整面牆,金鵬寒酸得可憐,只兩面九宮格的電腦屏,員工瞪著眼睛往前拖進度,拖著拖著,眼前一亮:“這了!”陳琮和顏如玉同時身子趨前。

夜半的走廊,靜悄悄的,有個模糊的人影,自消防樓梯處,慢慢地、拖著步子過來。

陳琮暗自佩服:這虛浮的步子,沒有一定的鬼片閱片量,大概率是模仿不出來的

。她果然聽勸,齁著腰,頭上戴了假髮,而且,應該在身上纏了什麼,腰圍粗了一圈,身形跟金媛媛還真有點貼。那個員工“咦”了一聲:“這不是我們賓館的工作服嗎?”

他估計已經聽說了有關“殺人償命”、“這只是開始”之類的傳言,再看這步伐、身姿,心裡隱約有了個預設,看顏如玉和陳琮時,眼神多了幾分狐疑。那個人影差不多走到攝像頭下頭了,未能脫離套路,緩緩抬頭,對著鏡頭來了個短暫定格。

那個員工如被火烙,嗷的一聲從電腦椅上彈跳起來,大叫:“金媛媛!金媛媛!”

其實嚴格說來,肖芥子化的妝並不像金媛媛,雖然她在眼皮上貼了膠、人為使得眼皮下耷,又粗描了眉毛,將小山眉匿得無影無蹤一一但她頭髮散亂,臉色慘白,臉側帶血,眉骨間還嵌了一小粒玻璃碴。這就是金媛媛被從賓館門廊處抬走時,留給圍觀諸人的最後印象。

顏如玉怒罵了一句什麼,手一抬,看著想掀電腦,李寶奇眼疾手快、一把攔住,悄聲說了句:“玉小哥,記住了,你從來也不認識這女的。”流言傳得比想象的快,從監控房到209這一路,“路遇”好幾個金鵬的員工:金媛媛的死,本來無證無據,無人疑心,現在因著監控和幾行血字,瞬間有了另一種解讀。挺好,要的就是這結果:讓池水越來越渾,讓顏如玉暈頭轉向,摸不清來人的目的,還要讓他焦頭爛額一一你不是喜歡放火嗎,現在,火燒回你自己身上了。不過,燒因緣石是個意外,方案裡沒有這一出。

回到房間,陳琮一聲不吭,整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可整理的,越理越淒涼,畢竟都殘損了一一但還是得理給顏如玉看,讓這貨知道,自己是因為他,才連帶受害。蝴蝶蘭已經差不多全禿了,花盆也沒了,只根部包著一團溼土,陳琮找了個塑料袋把根包好。

沒盆的花,碎屏的手機,錢包,碧玉葫蘆,以及身上穿的睡衣,就是他現在的所有了。

顏如玉爬上爬下,面無表情,仔細看牆上的留字,看著看著,嘿嘿笑起來。

他盤腿在床上坐下,說:“陳兄,你真的相信有鬼嗎?”

陳琮看了他一眼,回答:“夢裡我是相信的,但監控拍到,就肯定不是了。”

顏如玉說:“沒錯,有人搞我。”

陳琮冷冷說了句:“那肯定是搞你,總不見得是搞我。”

顏如玉眯著眼睛看他,眼梢斜上,笑嘻嘻的:“這就生氣啦?陳兄,你不就是損失了點財物嘛,那都毛毛雨,我賠你還不行嗎?”他想抽菸,碎衣兜裡摸出來,煙也沒囫圇的了,顏如玉毫不在乎,就著斷煙點上,深吸幾口,慢慢吐出菸圈,又指牆上的那行字。“來就來,我還怕她不來呢,不來,我怎麼搞死她呢。”

陳琮心說:你真是怕對了,以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