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44 章 指定你做我的死亡...

肖芥子看到,石身上有一處、靠近中央的地方,慢慢向外拱出了一簇一簇。

不好形容,像腐爛木頭上緩緩長出一叢叢黑紅色的木耳,耳頁肥厚,就那麼生生在眼前長起來,錯落排布,毫無規律。

再然後,每一叢“木耳”的中央處,開始滲出漿果般一粒一粒、暗紅色泛油脂光澤的玩意兒,形狀類似老樹縫間出露的樹脂、松油,還顫巍巍的,隱有流動感。

李寶奇一叢叢地看,還大略點數了一下。

過了約莫五分鐘,耳頁像花瓣蜷收、片片內覆,縮成一團之後,又徐徐退進了石內。

陳琮聽傻了:“那……退進了石內,石頭上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個洞?”

像下地插秧,秧苗長出來、又萎回去,但洞總還是在的吧。

肖芥子搖頭。

沒有,那一處的石質,像最黏厚的油,很快覆平,打眼看去,又只像是平平無奇的石面了。

五分鐘後,這個過程又開始了:慢慢拱出、生長綻放、滲出漿果、耳頁蜷收、徐徐退回。

幾次三番,肖芥子從最初的驚懼中平復過來,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這塊因緣石,好像在呼吸啊。

所有的奇詭表現,都只不過是它一呼一吸間的自然呈現罷了。

李寶奇對這一現象,顯然是習以為常,看了兩三輪就沒興趣了,他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踱了幾回步,末了拼了幾張摺疊椅,蜷上去打盹。

肖芥子縮在條案下,沒動,但腦子裡像自行張網,迅速把一些看似無關的七七八八勾連整合。

——在石前失蹤的葛鵬,和石內長出的這些怪異玩意,應該存在著某種關聯。

——這塊石頭,白天多半是極其正常的,這種現象,只在半夜、某個不長的時間段內發生。

——但也不會夜夜發生,只在這幾夜,且今夜“關鍵”。

可關鍵在哪呢?

屈指一算,今夜是葛鵬失蹤的第六天。

肖芥子盯著那塊因緣石看,在黑暗中,那是巨大的、更加黑魆魆的一團。

石頭是放在加高的主席臺上的,她看著看著,突然覺得,如果把它變換一個位置,一切就好解釋了。

如果石頭是埋在地裡的,且正面朝上,那長出“木耳”也好,“漿果”也罷,不都是大眾司空見慣的“土生土長”、“地裡產出”嗎?

那消失的葛鵬,就可被比作是肥料了。

她說:“那天晚上,葛鵬的消失,我一直想不通。要知道,殺人案,毀屍滅跡是最難的,那麼大一個人,屍體去哪了呢?但如果他是被石頭吞了、吸收了、分解了,那就解釋得通了。”

陳琮打了個寒噤,忽然想起顏如玉作的那首現代詩。

——因為它/喜歡帶著溫度的血/肉/骨頭/除了冷冰冰的牙齒/和糟亂的頭髮。

肖芥子繼續自己的分析:“如果葛鵬是肥料,那麼肥料施下去,是為了長東西,長出來,就要收割。今夜‘關鍵’,是不是因為,過了今夜,就要

收割了?9()?9.の.の9()?()”

陳琮點點頭。

有可能,因為賓館包場要結束了,接下來物料得撤走,又得動用吊車來料理那塊因緣石,顏如玉和李寶奇不可能追著因緣石走,他們極有可能趕在那之前“收割()?()”


肖芥子笑起來:“一旦想通了這個,我還留著它過年嗎?一看就不是塊正經石頭,燒了它,既積德行善,又能讓顏如玉跳腳,還能幫葛鵬姐弟出口氣,一舉幾得的事兒,我幹嘛不做?()?()”

接下來就簡單了。

——李寶奇本來就睡著了,她偷偷過去,照著他頸後就是重重一擊。後頸處有不少血管和神經,大力擊打可致大腦短暫缺血、進而昏厥。

李寶奇由睡而入昏厥,哼都沒哼一聲。

——身上的包裡還有些助燃劑,本來是為了點煤精的,但沒想到煤精那麼易燃,沒用上。正好,伺候這玩意吧。

她耐心等到因緣石又一輪呼吸、等到“木耳()?()”

、“漿果”再一次盛放,毫不猶豫地噴撒助燃劑,然後點火。

為了防止火燒時出現什麼異樣,剛一燎著,撒腿就跑,好在並沒有出現臆想中的“慘呼”、“扭動”,只不過,火只燒在那一處,且漸漸燒凹。

“那一處”一定有玄虛,陳琮想起顏如玉最初講故事時,曾說“槓子之後這幾百年,又疊了一個人上去,再疊了一個人上去”,“那一處”應該就是眾人交疊的重合部分。

肖芥子藉著火光,拿剩下的口紅,在石周的地面上好一通操作,走的時候,火還沒熄,像石身上竄起個明亮的焰頭。

她心裡得意又暢快,快走到門口時,才發現手裡還握了截寫禿了的口紅,於是轉過身,揚起手,將口紅管大力往那一處扔過去,就像不久前的那個晚上,扔出葛鵬的那顆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