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魚 作品

第 72 章 你一次又一次地自...

 一兩次自殺未遂,還可以解釋是思念亡妻沈晶、意欲殉情卻又貪生怕死,但進行到第五次,就總透著股邪門的味兒。

 肖芥子皺眉:“這個李二鑽,會不會看上去正常,其實早就已經……精神錯亂了?”

 陳琮想的則是另一件事,他翻了翻自己昨晚分析的字紙:“你說,李二鑽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也跟我爺爺有關?”

 陳天海和沈晶密切接觸過一段時間,那之後沈晶自殺,李二鑽是還活著,但精神狀況堪憂……總感覺這些事件並不孤立、是有前後聯繫的。

 他另抽了張紙,為沈晶、李二鑽夫婦單列一頁。

 這對夫婦,也很耐人尋味:都是“人石會”的,養的是鑽石,那顆鑽還疑似五色石之一。一個自殺前留下了“脫此樊籠”的遺書,另一個自殺上癮卻又從來狠不下心……

 肖芥子看著他一一列寫,忽然想到了什麼,提醒他:“還有,這倆夫妻共石。你不覺得,‘共石’這種事,很奇怪嗎?”

 首先,不知道古代有沒有過,反正近幾十年下過的,僅此

一例。

 其次,寶玉石固然珍貴,但並不稀缺,真不至於摳搜到要兩個人共養一塊。

 第三,她第一次聽說時,就覺得這事不太合理,人與人千差萬別,感情再好、性格再相合,也是獨立且差異巨大的兩個個體,適配的石頭也該天差地別,怎麼能“共石”呢?

 她說:“養石養石,講究的是人和石頭培養感情,換個角度想,是不是跟談戀愛差不多?共石,這不就等於兩個男人共享一個老婆,或者兩個女人共用一個老公?總覺得長久不了、必有紛爭。”

 如果把身體比作皮囊,那石頭就類似意識、精神的皮囊,一山還容不了二虎呢,誰能接受一個皮囊裡穿了兩個人啊。

 ***

 一時沒新的進展,陳琮洗漱了睡覺,肖芥子自己出去吃早餐。

 她去了附近的老街,選了一家人很少的店,坐了角落的桌子,要了份空心粉,外加一根現炸油條。

 一個人用餐多少有點無聊,她拿筷子有一根沒一根地挑著粉,順手撥通了李二鑽的電話。

 那頭隔了很久才接,聲音很虛弱,說是氣若游絲也不為過:“喂,哪位?”

 這語氣真有畫面感,肖芥子幾乎能想象得出:李二鑽正有氣無力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狗樣。

 尋個假死,還尋出真虛弱來了。

 肖芥子冷笑:“又自殺了?上次不是吩咐過你、別動不動就尋死嗎?”

 李二鑽愣了一下,下一秒,大概反應過來她是誰了:“是你啊,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就想問問,為什麼又要自殺?可別跟我說又是一時衝動啊。”

 李二鑽一來覺得累,跳樓這種事,動靜大,後勁太大,他至今呆呆愣愣的、緩不過:“你就當我是有病吧。”

 肖芥子並不窮追猛打:“好,那我換一個問題。昨晚上,其實我一直看著你呢,你在大樓邊沿團團亂轉,嘴裡唸叨著‘救救我’,還說什麼‘ta要殺我’,這個ta是誰啊?”

 李二鑽一下子激動起來,透過聽筒,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

 肖芥子說得很平靜:“你可以繼續瞞著,不對人講,一個人藏著秘密,未不定哪一次、就自殺成功了。”

 “也可以選擇跟我說一說,沒準,我能給你想想辦法呢。”

 李二鑽喘得更厲害了。

 肖芥子覺得敲打得差不多了,又換了副溫柔的語調,聲音壓得很低:“這麼多年了,憋著多難受啊。說出來,有人幫你分擔也好啊,對吧?”

 “誰要殺你啊,你一次又一次地自殺,是不是被人逼的?其實你根本不想死,對吧?”

 “八年了,五次自殺,尤其是這次,距離我上次在林子裡遇到你沒多久吧,這麼短的時間,兩次自殺,你是不是就快扛不住了?”

 李二鑽被她最後的話擊中了,幾乎是瞬間崩潰,他嗚咽似地悶哼了一聲,顫抖著說了句:“救救我,阿晶想我死,她想我死!”

 肖芥子猝不及防:“誰?你說誰?”

 下一秒,她聽到不鏽鋼和玻璃器具砸落的聲音,還聽到李二鑽大叫:“我不打針!我情緒很穩定,我不需要打針!”

 再然後,手機裡就沒聲音了。

 肖芥子愣愣攥著手機,再也沒心思吃飯了。

 最後聽到的那句,應該是醫生在給李二鑽用藥,沒準還是鎮定劑:一個自殺過n次的人,還是醫院的常客,再怎麼強調自己情緒穩定,醫生都不會信的。

 ——救救我,阿晶想我死,她想我死!

 阿晶是誰?不會是李二鑽的老婆沈晶吧?

 但她八年前,不就已經死了嗎?

 總臆想自己死去多時的老婆要害自己,由此看來,李二鑽是真瘋了吧?

 ***

 肖芥子心事重重地出了早餐店,腦子裡有點亂。

 她有時覺得,李二鑽就是個精神錯亂的瘋子,對他的話用不著當真;有時又覺得,“阿晶想我死”這句話,是個重要的突破口,能把這事搞明白了,接下來的許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日頭漸高,正是餐點,吃早餐的人漸漸多起了句:“八個肉包,外帶,哪位?”

 有人甕聲甕氣應答:“我的。”

 八個?這得是幫人帶的吧,一個人吃八個,豈不是飯桶?

 肖芥子下意識循聲去看。

 正看到那人揚手去接袋子,圓滾滾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大珠的烏金黑曜石,日光下,漆黑裡泛著點金,分外奪目。

 嚯,這一串材質可真不錯,是不可多得的好件。

 正想著,那人轉過身來。

 是個胖子,戴著粗毛線鉤織的毛線帽,五六十歲左右,腰間像勒了個游泳圈,顯得整個人肥而臃腫,像個陀螺。

 尤其好笑的是,他衣兜裡還插了瓶剩了大半的四特老酒。

 吃這麼多,還一大早喝白酒,難怪身材走樣,肖芥子覺得好笑。

 那人似乎有什麼急事,抓了個肉包出來,邊吃邊走,匆匆進了邊巷,拐了個彎就不見了。

 肖芥子回民宿,也得走邊巷,不過她沒急著回,又在邊上的早點攤買了份豆漿油條:剛在店裡因為李二鑽的事,幾乎沒吃,不備著點,她怕一會又餓了。

 她拎著打包好的餐點,繼續往回走,穿過冷清的邊巷,然後右拐。

 咦?

 右拐的小路上,散了一地的大包子,其中有兩個還裹在塑料袋裡,包子都白胖白胖,還散著熱氣。

 數了數,七個半,之所以有半個,是因為其中一個被咬過幾口,不全乎了。

 那胖子呢,買了這麼多肉包,不是為了來撒的吧?

 肖芥子探頭往前看了看,沒人,只有廢舊的堆料,往後看,是冷清的邊巷,不過,出了邊巷就好了,是熱鬧的老街。

 她猶豫了一下,原路退回。

 不走這條道了,有點玄乎,真要走,回頭拉陳琮一道來走吧,人多點膽壯。

 ……

 廢料堆後動了動,顏如玉探出頭來。

 確認那個過來的“路人”又離開了,他長長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