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沈康一愣。

錦衣衛指揮同知,國公府的朱世子,朱錦城,從三品的官職。

但這位世子爺,比起晏家的世子爺,更難伺候。

本事也差遠了。

雖在錦衣衛當差,從來都是掛個職,上頭的人過來點卯了,才會過來冒個人頭,平日裡辦案,哪裡能見到他的身影。晏長陵臉色不好看了,“怎麼,本官頭一天上任,就不見人?是要給本官來個下馬威嗎?”

誰都知道國公府朱家和永寧侯府不對付,一個背後是皇帝,一個是皇后。

這些年兩家不止

一次掐上

兩邊都得罪不起,一旦有人被夾在其中,苦不堪言。

沈康臉色為難,“屬下這就去請。”

“去吧,叫他過來給爺磕個頭,否則,本官立馬卸下他的職,讓他明兒去陛下面前磕頭。”

沈康一愣,抬起頭。

晏長陵衝他徐徐一笑,那笑容燦爛得灼人眼睛,眼裡那抹公報私仇簡直沒有半點隱藏,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他朱錦城。沈康:.......

正要問是不是要照著他的原話傳達,便聽晏長陵道:“一字不漏,說給他聽,他今日要不來,本官可沒心情斷案。沈康翻身上馬,跑起來後,才察覺背心一層熱汗,風一吹冷颼颼......

這年頭當個差,誰又容易。

人到國公府,遞了名頭進去稟報。

朱錦城正躺在床上養傷,臉上被竹竿打的那道傷,幾日過去還在疼,抹了藥膏,半邊臉還纏著繃帶,只剩下了一隻眼珠子在外。嘴裡正罵著“狗賊。”,聽小廝來報,沈康來了,忙從床上起身。

平日裡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沈康不會找來府上,見人進來,劈頭便問,“沈指揮,有何事?”

沈康面色尷尬,抱拳道:“沈某已不是指揮了,如今同朱世子一樣,皆為同知。

朱錦城知道錦衣衛如今攤上了一樁麻煩案子,陛下丟了東西,一直找不到線索,這幾日時不時把沈康叫過去訓斥一通。陛下正在氣頭上,自己也不敢湊上去,能躲就躲。

且那日被晏長陵摸黑打了一頓,本想去找人算賬,朱國公將他攔住,還禁了他的足,把人關在了屋裡養傷,不准他再出去,外面的消息確實沒傳進來。聽他如此一說,愣了愣,問道:“誰升上去了?”

沈康垂目,“晏世子。

“誰?”朱錦城懷疑自己耳朵。

“晏長陵,曼指揮。”沈康沒再賣關子,直接道

“曼指揮今兒頭一天上任,要點卯,派屬下特意來請朱世子。”

朱錦城還是不相信,“他一個少將,不滾去邊關好好打仗,他來錦衣衛攪和什麼?!”

他哪裡知道,但晏世子不來攪和,自己就沒命了。

沈康不說話。

“告訴他,本世子前幾日被野狗咬了,受了傷,要養傷,哪兒都不去。”一屁股坐在榻上,翹起腳搭在木几上,誰還不是個爺。沈康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把晏長陵的原話說給了朱世子。

朱世子瞬間跳了起來,忍無可忍,“操|他大爺,他晏長陵當老子好欺負?!今日老子給他磕頭,看他敢不敢受!”身上還帶著傷,又恨不得能立馬飛到晏長陵跟前,看看他到底有多囂張。

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像極了一隻暴走的鴨子,無比滑稽。

晏長陵此時已經找到了白尚書那位管事的門口,烏泱泱的人馬,列成了兩行,並沒有著急進去。

一併前來的還有大理寺少卿嶽梁。

刑部侍郎裴潺。

小半個時辰前,晏長陵派人去大理寺和刑部,各走了一趟,只說陛下的東西有下落了,要兩位過來一同協查。嶽梁自來是個冷臉,來了後讓他等,便也一言不發地立在馬車旁安靜地候著。

一旁刑部裴潺不耐煩了,翻下馬背,坐在了院子前的臺階上,抬頭看向馬匹上一身飛魚服,威風颯颯的錦衣衛指揮大人,問道:“晏指揮,總得告訴裴某,到底等誰?”晏長陵報以一笑,“裴侍郎見笑了,我錦衣衛的人沒到齊,勞煩再等上片刻。”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動靜,隔了老遠,都能聽到他朱世子的咆哮聲,“晏長陵,你別欺人太甚!”晏長陵頭也沒回,笑著說了一句,“來了。”翻身下馬,一腳踢開跟前的院門,“搜。”

錦衣衛長驅直入。

片刻功夫,兩進兩出的院子,每個角落都湧入了人。

晏長陵負手立在前院,仰起頭,腳尖輕輕一踢,蕩了蕩飛魚服的袍擺,‘春風得意,揚武揚威。’幾個字,就差寫在了臉上。目光落下來時,與對面的嶽梁撞了個正著,揚唇一笑,熱情地招呼道:“嶽大人,往後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還請多指教。大理寺,錦衣衛,刑部,皆乃朝廷的監察部署。

往後確實免不得要打交道。

嶽梁默了默,沒搭理他,轉身走去側面廊下站著,等他的這一場熱鬧。

晏長陵討了個冷臉,也不惱,轉頭又看向剛走進來的刑部侍郎裴潺,如同新入職的官差,興致高漲,四處找人打著招呼,“裴大人,多指教。裴潺相較於兩人的年紀,要大幾歲,許是平日動用私刑太多,目光看著人時彷彿都在衡量該從哪裡下刀,身上的陰鷙,與晏長陵的陽光截然不同,成了鮮明的對比,若說晏長陵是這京城裡的

鮮衣怒馬美少年,那這位裴潺便是

地獄閻王索命鬼。

裴潺笑了笑,“晏指揮若想知道牢獄裡的刑具如何使用,裴某定會傾囊相授。”

白明霽抬步跨入門檻,便聽到了這麼一句。

目光不由輕輕地落在裴潺身上。

和上輩子一樣,她始終想不明白,白明槿那般膽小的一個人,為何會看上裴潺。

裴潺對這位晏家少奶奶的仇視,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