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消息確實足夠震驚,裴潺愣了半晌才回神,問道:“這和嶽大人有什麼關係?”

“嶽大人說,他昨夜出席了太子的生辰,論起來也有嫌棄,為了清洗自己的罪名,等到此案結束,方才會出宮。”

裴潺:......

裴潺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宗,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怎麼被這兩人算計進去的,皇帝身邊的總管李高已經到了門口。

李高的腳步著急,領著兩位太監到了跟前,正要彎腰行禮,裴潺先一步抬手止住,“李總管使不得,我可擔待不起。”

李高笑了笑,便也罷了,正事要緊,“陛下請侍郎即刻入宮。”

燙手山芋落在了自己手裡,裴潺不接也得接了,沒什麼好收拾的,卷宗就在身上,當下跟著李高進了宮。

皇帝人半夜被人叫到了長春宮,心情很不好,到了後進去看了一眼。

朱氏中的是食物毒,太醫已替她催吐了好幾回,滿屋子的異味,而朱氏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眼珠子泛白,臉色發黃,已完全沒了人樣。

皇帝屏住呼吸很快出來,坐在外間一言不發。

就連屋內太子的哭聲都沒能讓他分出一點心神,反而有些不耐煩。

能不耐煩嗎,眼巴巴地饞了好幾個月,昨夜好不容易嚐到了天鵝肉,錦被之下正翻著紅浪,後半夜突然被太子砸門,說她的母妃不行了。

皇帝恨得咬牙。

別說人沒死。

就算死了,又如何。

自從嫁入宮中後,她哪一天消停過。

哭哭,哭什麼哭!

自從太子出生,他還是頭一回對他的哭聲有了厭煩之意,往日只要他哭,皇帝都會上前安撫,今日完全沒心情,起身走到了屋外,問李高:“晏指揮到了沒有?”

他是自己的錦衣衛,查案的事,交給他最合適。

李高卻垂著頭,磕磕碰碰地稟報道:“晏指揮來了,不過在,在朱副統領那。”

朱副統領。

國公府二房的嫡出長子,太子的禁軍副統領。

晏長陵在他那兒,什麼意思?

李高道:“朱嬪中毒後,朱副統領一時擔憂,懷疑是晏世子生了報復之心,去酒樓把人擒了來。”

什麼?!

皇帝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誰給他的狗膽子!”

李高不出聲。

皇帝深吸一口氣,不用說,是太子。

突然回頭闖進去,李高忙跟在他身後,“陛下,使不得啊,太子尚小,必是聽信了讒言,加之思母心切,這才糊塗了啊。”

皇帝充耳不聞。

快速闖入內室後,一把提著還在哭泣的太子,一路拖拽了出來,拉到外間,寒著臉問他:“朱副統領抓了你晏叔叔,你知不知情?”

太子的眼淚還掛在臉上,一隻胳膊被皇帝捏在手裡,捏得生疼。

從前父皇從不會如此對他。

一切都是因他晏長陵而起。

太子死死地咬住唇瓣,越想越委屈,抬頭衝著皇帝道:“兒臣有錯嗎?兒臣就因為在生辰宴上沒有對他敬酒,他便生了報復之心,要害死兒臣的母妃......”

皇帝看著他的嘴臉,終究沒有忍住,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太子臉上。

打完父子二人都愣住了。

太子只是個孩子,疼痛加上害怕,“哇——”一聲哭了起來。

皇帝是心疼。

可比起心疼,胸口的那股恨鐵不成鋼,還有太子望著他時眼裡冒出來的那抹恨意,生生地讓他從內疚中脫離了出來。

最後手指用力地指著他道:“你是太子,一國儲君,朕替你請了最好的先生,給你配好了輔臣和謀士,他們便是如此教你,信口雌黃,以公報私的?”

“你可知何為一言九鼎,何為君主可為,君主不可為?”

太子捱了一巴掌,劈頭又捱了一通罵,到底還是個孩子,也有些懵了,只想證明自己是對的,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往外說,“兒臣知道為君者應辨別是非,賞罰分明,但晏家是逆臣賊子!父皇相信他們,掏心掏肺對他們好,他們不知足,晏侯府揹著父皇在私造兵器,圖謀不軌......”

皇帝一怔,臉色都變了,“誰說的?”

太子察覺出了皇帝眼裡的陰霾,也不敢隱瞞,“舅,舅舅說的,說外公也知道,就因為父皇庇護晏侯府,他們不敢說。”

皇帝氣笑了,原地轉了一個圈,“把國公爺叫來,朕給他膽子,讓他說。”又道:“把大理寺少卿也叫進來,讓他查,朱嬪中毒的案子一起查......”

李高卻道:“嶽大人也在副統領那。”

皇帝一愣。

好啊,好得很。

這是把他的人都抓起來了,皇帝咬緊了牙槽子,“刑部呢,裴潺也被朱副統領抓來了?”

李高頭垂到了胸前,“裴大人沒有。”

皇帝一甩袖,“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