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二夫人心頭一沉,預感到了不好,這幾日她不斷派丫鬟去與二爺求情,求他來見自己一面,可二爺一次都沒來過。

就算是此時,二爺連個正眼也沒給她。

二夫人突然哭著道:“老爺,妾,妾糊塗了啊。”

“如今說這些太晚了。”二爺道:“我給你兩條路。”

“要麼你把貪墨我晏家的銀子還回來,我可以許你到莊子上安度晚年,你仍舊是孩子的母親。若你拿不回來,或是不想拿回來,我也可以放你走,往後你靠著那筆銀子,在你孃家怎麼過活,便與我晏家沒有任何關係。”

二夫人一怔。

他,什麼意思?

這是要休妻了。

她還銀子?她怎麼還。

她都給了孃家了啊,如何拿回來?

再說,即便拿回來,自己還得去莊子嗎,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這與休妻有何區別。

二夫人心頭一慌,跪在了地上,哀求道:“老爺,你不能如此無情啊......”

二爺聞言太陽穴突突直跳,終於把目光落在了她臉上,咬牙道:“王氏,我這叫無情?你無德無賢,害我晏家險遭浩劫,我沒把你送去官府,已是看在你為我生兒育女一場,不想讓你晚年難看,讓子女為你蒙羞,對你,我已是仁至義盡,如何選,全憑你。”

他言語中,無半分可商量的餘地。

二夫人知道再求也無望,癱坐在了地上,滿臉絕望。

她怎麼選?

一個是下半輩子在莊子裡與青燈常伴,了卻一生。

一個是被休,回到孃家,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可滿屋子的人,卻沒有人為她說一句話。

眾人相繼離去,二夫人最後才爬起來,眼巴巴地看著晏老夫人,一句老夫人還沒喚出來,便被晏老夫人打斷,“從你進我侯府起,我自認為待你不薄,但你卻想要我侯府的命,你自食其果,這苦果你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事已至此,你還是留點體面給自己,下去吧。”

翌日白明霽便聽素商說,二夫人去了一趟孃家,回來後一身狼狽,臉上被人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懷裡卻死死地抱著一箱子銀票,一雙眼睛沒了半點神采,如同死了一般。

那箱子銀票,二爺當日便讓人送到了白明霽手上,雖所剩無幾,但白明霽也知道,二夫人已經盡了力。

不知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二夫人最終選擇了留住自己的身份,獨自一人去了莊子。

與上輩子抄家為奴相比,這樣的結果,已經不錯了。

讓素商把銀票收起來,白明霽埋頭繼續算賬,不知為何,自從見了錢家三娘子後,這幾日心頭一直浮躁不安。

那份不安,在二夫人去莊子的當日夜裡,便得到了應驗。

金秋姑姑走了。

素商哭著跑進屋子來通傳時,白明霽腦子空白了一瞬,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素商見她如此,又說了一遍,“娘子,姑姑沒了。”

白明霽渾渾噩噩地跟在素商身後,到了金秋姑姑屋裡,金秋姑姑人還躺在床上,剛嚥氣。

十來日的高燒,早就把人燒得骨瘦如柴。

照看金秋姑姑的丫鬟跪在白明霽跟前,哭著稟報:“前一刻姑姑還同奴婢聊天,說起少夫人的事,奴婢轉身去換水的功夫,回來姑姑便閉上了眼,任憑奴婢怎麼喚都不答應......”

白明霽緩緩走了過去,坐在她床邊,一言不發。

丫鬟想了起來,把擱在床尾的一個包袱拿起來,遞給了白明霽,“姑姑適才還讓奴婢閒下來了,把這個交給少夫人,說這是當初白家大夫人留下來的,白家大夫人臨走前曾囑咐過她,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要走了,便把這個交給少夫人。”

白明霽周身無力,沒力氣去接。

素商替她接了,當著她的面,把包袱打開,包袱內是一套嬰兒的衣裳,還有一雙嬰兒的虎頭鞋。

素商愣了愣,不太明白,疑惑地看向白明霽。

只因那套嬰孩的衣裳和虎頭鞋,雖是贊新,可怎麼瞧,也不像是為白明霽準備的,倒像是七八年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