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關於那個小孩子的英雄夢

月光如同守候已久的寵物見到主人一般迫不及待地撲進室內，象牙白的柔和與被窗戶分割成的稜角分明的形狀巧妙地結合，一動不動地投映在床上。

“真的耶。”

心情自然而然地變得寧靜。

沒記錯的話，今天大概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吧，月亮應該跟平時沒任何區別也就是說，未曾變化的事物仍然具備使人驚歎的能力。

依舊是我無法厭倦的世界。

我忽地想起：那些騎兵隊的孩子，見到這月色時，產生的是怎樣的心情呢？千紙鶴和其他渴望改變‘永恆’的青年呢？他們又會作何感想？

如果被‘永恆’賦予的普通的美被打破了，新生之物是否足以取而代之？充斥迷茫的未來真的比眼下的一切都重要麼？

他們錯了——我再次確定。

回過神來，我發現拉雅正抓著我的衣袖。

“馬上就能營業了。”

聲音中藏著期待。

“是哦。”

“你可得好好調整狀態，不許偷懶。”

“狀態什麼的可有可無啦，我不過是給您打下手的老頭罷了，拉雅小姐”

“也不許油嘴滑舌。”

“好好”

我順從地回答。

看吧

這便是我喜愛的、絕對要守護好的、‘永恆’的現實。

話雖如此

當晚我卻失眠了。

胸口悶悶的，甚至還冒出了冷汗，彷彿某個看不見的鬼怪鑽進我的意識中，帶給我隱隱的不安。

更奇怪的是，在一如既往的平凡的夜裡，我清楚地感到——有什麼無法阻擋的東西奔襲而來。

轉生到魔法世界之前，我是個一事無成的、整天埋頭於漫畫與小說的廢物——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雖說現在也是個沒用的人就是了。

那時的我總想著不勞而獲，日復一日地期盼靠自身以外的因素獲取人生的轉機，比如外掛。

而事實證明，縱使無用之人有了外掛也仍是無用之人。

當有自知之明的無用之人遇到自帶“遠大前程”的“主角式人物”，將無可避免地產生自卑。

目前，我——無用的孤老先生面臨的便是這種處境。

地點是麵包店。

坐在我對面的小孩正捧著我買給他的甜甜圈大快朵頤。

就在剛才，我從神性之目那得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眼前之人未來成為英雄的幾率為70】

故事的起因是

一夜沒睡的我哈欠連天。

拖著半死不活的軀體，看望完工人們後，我已幾乎處於隨時能倒頭便睡的狀態。

啊啊啊！憑什麼昨晚一點睏意都沒有，一到早上就這副模樣？！

我莫名有些惱火，強行打起精神，埋頭朝前走。

趕緊回去睡覺真的撐不住了。

“！”

“唔哇——！”

根本沒看路的我在轉角撞到了人。

被我撞倒的是一個小孩子，他捂著屁股站起來，衝我抗議：

“很痛啊！喂！”

“抱歉”

“真的是誒？您、您是孤老先生”

“啊？”

“呃，您怎麼了？看上去比平時要兇狠”

我努力睜大眼睛，看清了對方。

“哦，是阿爾啊”

“哈？您才把我認出來？”

沒錯，他是上次被我送回療養院的小傢伙——不願承認自己是小孩子的小孩子。

阿爾指著地上的什麼東西，看向我：

“都怪您，我的麵包沒法吃了！您得賠我！”

嘖，麻煩。

我心裡抱怨著，可為了維護我在大眾眼裡和藹可親的老者形象，我只好帶著他去了最近的麵包店。

店裡有供客人休息的桌椅，於是我一進店便趴在桌上。阿爾好像挺興奮，聽店員小姐介紹了許久，然後要了三個新品甜甜圈。

期間，我在空氣中嗅到了咖啡的香味，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