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準備階段(上)
雪大概沒有親手殺過人。
其他人眼中的雪大多和藹可親且彬彬有禮,但她剛跟我接觸的那會兒,她的表現我想我只能用“難以理解”去形容。
舉個例子:閣樓的主人懷阿特先生、銀行經理哈蒙斯先生與雪不過是點頭之交,卻仍對雪有著不錯的印象。
由此可見,平日的雪不會常常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可她為什麼偏偏用她所不擅長的“古怪”方式去跟我建立人際關係呢?
“使我認識雪”這件事出自領主的意願,雪只是被動的服從者,也就是說,雪或許僅僅將其視為一個任務,故她下意識地採用了執行命令時的心態——在我看來,這一心態並不“成熟”,反倒在一些方面顯得“幼稚”。
擁有這樣“不完整”的心態的雪該如何殺人?我無法想象。
另外,且不論席慕爾,雪作為無行者,毫無疑問具備殺死那位貴族的能力,領主明明可以直接讓雪行刺,為什麼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動手?
儘管沒有依據,但我有把握判斷:由於某種因素的干涉,領主對雪的控制是有限的——可是,很明顯雪不知道這一點。
而“某種因素”到底是什麼我初步猜測它可能與雪的赫達拉末裔的身份有關。或許,雪的父親並不像雪回憶裡的那樣懦弱不堪?不過他的確拋棄了他的女兒
總之,領主在將雪當成替罪羊的同時又處處給予雪一定的照顧,這矛盾的行為背後藏著怎樣的隱情呢
如果不弄清楚各個細節,就難以避免風險的存在,可我一點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搭建好的邏輯體系被推翻,畢竟我無從得知雪是否真的隱瞞了什麼。
但是,我仍舊會幫助雪。
說到底,那傢伙就是個可憐的孩子,她不應該被孤立,總得有人和她站在一起。
既然我的外掛主動告訴了我相應的幾率,那麼,換個角度想一想,這便相當於神的旨意。
沒錯
這是神的旨意。
“你又在剖析誰呢?”
“”
布拉德利先生的出現使我心頭一緊。
“不過是在發呆啦。”
“皺著眉頭髮呆的人可不多見。”
“因為陽光太刺眼了。”
我站起來,慢慢遠離窗戶。
“冬天的太陽真厲害我得回地下室了,布拉德利先生。”
“啊,請等一等。”
“剛剛沒人發現我哦。”
“不,我只是想給你看看這份報紙。”
我接過布拉德利先生遞來的【今日要聞】。
“唔,警務局總算有動靜了。”
報紙上的第一個標題便是:
【兇手浮出水面!已確認是多人作案!】
正文部分則是警務局先承認了自焚者為兇手,然後又列出了數條資料證明兇手不止一人,讀起來有理有據、無可辯駁。
幸好,我瞭解內情,曉得警務局在胡編亂造。
這篇報道的末尾寫著:
【警務局聲稱已掌握有關其他潛逃在外的兇手的多項信息,並將於近日展開大規模的搜捕,請符爾沃斯各區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予以支持,任何窩藏兇手和包庇兇手的行為都將視作幫兇。】
“嗯,堪稱完美。這樣一來,不但不會與廣播裡的內容衝突,而且還能給公眾一個合理的交代。”
我微微頷首。
只不過依舊是在被牽著鼻子走就是了。
我跟著布拉德利先生進了他的私人品酒室。
“你的酒量如何?”
“馬馬虎虎。”
“有特殊的偏好嗎?”
我搖了搖頭。
我沒喝過多少高級的酒,更談不上對酒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若非布拉德利先生覺得這裡適合談話,我才不想來這種令我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酒是生活的必需品。”
布拉德利先生一面說著,一面拿起兩隻杯子。他先用一小塊青檸使杯沿變得溼潤,繼而將杯子倒置在裝細鹽的玻璃盤中,待溼潤的部分沾滿鹽,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