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寒氣

 赫德卡的思緒，再一次回到了一千五百年前，艾裡克還是他們的神的時代。

 那一天，他和哥哥，還有西塔奇塔，同往常一樣向艾裡克的神殿走去。赫爾卡星的機器人們總喜歡派他們同神明艾裡克交流，因為他們同神明的關係一向不錯。

 同往常一樣，還沒有等他們進入神殿，艾裡克就撲扇著巨大的雙翅，向赫德卡的哥哥，卡塔，也就是赫卡特撲了過去。

 “卡塔，陪我玩！”

 而且，雖然他們幾個機器人都經歷了好幾次升級，但是艾裡克呼喚著的，好像永遠都是他們最初的名字。

 然後，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赫德卡伸出雙手，接住飛撲而來的艾裡克——然後把他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弱智。”西塔撇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艾裡克，說道。

 “懦弱。”奇塔撇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艾裡克，說道。

 “你沒資格做我們的神。”最後，赫德卡說道，還不忘在艾裡克的身上踩上一腳。

 他們這是怎麼了。赫德卡扶起摔在地上的艾裡克，替他拍乾淨落在身上和翅膀上的塵土。“你們快點向艾裡克道歉！艾裡克沒關係的，他們只是在陪你玩而已。你看平時玩遊戲的時候西塔贏了也會這麼說的啊，還有奇塔，你打不過他也是……”

 “閉嘴，赫德卡。”赫卡特厲聲喝止道，然後，頭也不回地向神殿內部走去。奇塔和西塔，各給了赫德卡一個白眼，也跟了過去。

 赫德卡抱著艾裡克，搖了搖頭，走進了神殿內部。

 然後，到了神殿的最深處，赫卡特突然坐到了平時只有艾裡克才能坐的，神的位置上。他一拍手，聲音在神殿大廳之中迴響著。

 “肅靜。現在開始，我們所要做出的是關乎赫爾卡星未來的重大決定。”

 赫卡特打開了自己的外殼，從中拿出一個機器。

 “過去的我們沉浸在機器人與精靈互惠互利共同生存的幻夢之中，殊不知這樣的生活大大地阻礙了我們機器人社會的發展。而其中最為愚昧的，就是將一隻精靈當作我們的神明。因此，我等必須首先廢除精靈艾裡克作為赫爾卡星的守護神的一切特權。——從今以後，艾裡克，你沒有權利守護這裡，沒有權利在這裡生存。”

 “沒錯，精靈無論智力還是體力都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將一切依賴於精靈是不現實且愚昧的。”西塔也跟著附和。

 “赫爾卡星是機器人的星球，原本就應該由機器人守護。”奇塔看了西塔一眼，然後也對艾裡克說。

 唯有抱著艾裡克的赫德卡一言不發，但他臉上的驚慌早已轉變成憤怒。艾裡克無力地扒著赫德卡的外殼，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泫然欲泣。

 然後，赫德卡鼓起不知從那兒來的勇氣，大聲反駁道：

 “你們在幹什麼！明明艾裡克什麼也沒做！”

 赫卡特盯著赫德卡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彷彿沒有聽到赫德卡的咆哮一般，繼續說下去，“然後，作為艾裡克的替代，成為我們神明的東西，是這個。”

 他出示了剛才拿出來的那個小小的機器。

 “赫爾卡網絡的終端，以後赫爾卡星每一個機器人都會連接在其中，藉此保持每一個機器人的信仰觀念的統一。啊，對了，為了照顧到赫爾卡星的精靈們，就將它植入一個精靈的大腦，從它出生開始就控制著這隻精靈，進而控制整個赫爾卡星。”

 “如果那隻精靈產生了反抗的意志，或者赫爾卡網絡產生了錯誤的意志該怎麼辦。”西塔問。

 “赫爾卡網絡是可以被修正的，進而那隻精靈的意志也可以被修正。那麼，就給那隻精靈艾裡克的外表吧。”赫卡特順手轉了轉手中的機器，“還有，別忘了把艾裡克封印起來。為了將整個赫爾卡星對艾裡克的崇拜洗淨，這是必須的。”

 “哥哥……”赫德卡欲言又止。

 “哦？”赫卡特好似剛剛才注意到自己的兄弟赫德卡一般，“把他拆解了，扔到水銀湖裡。”

 然後，升級後的西塔和奇塔便將赫德卡拖了出去。赫德卡沒有反抗。他已經看出，自己的哥哥，以及兒時的玩伴奇塔和西塔，都已經被什麼東西洗腦了。或許不久整個赫爾卡星都會變成這樣，但是這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