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醉 作品

淥城

 從前,我家住秦淮河邊的水鄉小城,名喚淥城。春來山花爛漫,夏至雨水豐沛,秋後雲淡風輕,冬日也並不蕭瑟,樹木常青,只是寒風閉戶罷了。

 我的父親曾是淥城頗有威望的縣學博士,早出晚歸,勤勉於教書育人,母親養育一子三女,性情溫和。父母恩愛有加,家中並無妾室。嚴父慈母,不過嚴父常不在家,養得我們兄妹四人自由自在,一下學後就在外玩耍。

 雖是兄妹四人,不過大哥二姐乃是龍鳳雙生,大我四歲。三姐與我也同是雙生姐妹。雖然三姐與我幾乎是同時出生,但出生時辰的先後還是給了她做姐姐的派頭,總是對我呼來喝去,也帶著我玩耍嬉戲。

 大哥和二姐還好辨認,我和三姐都是女孩子,長得又極為相似,許多人都會把我倆的名字搞混。

 母親說,三姐眼睛細長些,臉上有痣,而我眼睛圓潤些,臉上無痣,仔細這兩點,方不會認錯了人。

 實則不然。姐姐臉上的痣也不是生下來就有的,而是伴隨年歲生長漸漸在臉上長了三五顆淡淡的小痣。年幼時分,我與姐姐在外貌上幾乎毫無分別,因此就算我倆換了身份,有時也看不出來。

 那年乞巧,盛延就把我倆搞錯過。

 盛延是縣令家的獨苗,與我們一同在縣學唸書,和我們幾兄妹很是要好。家裡寶貝他,總是派傭人接送他上學,後來他見我們幾人親密無間,十分眼紅,便不讓傭人接送,繞著路和我們一起走。

 在縣學一同求學的同窗中,富商許家的許氏兄妹許鍾陽、許觀晴也與我們十分親近。我們七人放學後常常一起討論功課,一起玩耍。

 那年乞巧,約莫是十一二歲。我因拉肚子來得晚了,趕到約好的碼頭準備遊船時,忽見姐姐面色通紅地站在一旁,盛延則氣急敗壞地叫嚷。

 我們其餘幾人皆是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問盛延才知是他把三姐當成我了。只是方才鬧出了什麼烏龍,倆人都不閉口不言。

 乞巧遊湖是我們七人的慣例。每年七月初七,我們秦氏四兄妹,許氏兄妹二人,外加盛延一個,就展開了七人乞巧遊。晚間,從家裡興高采烈的出來,可以看見淥城漸漸暗下來的天,漸漸閃爍起來的星子,和快要圓滿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