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二百五 作品

第22章 周氏代妹

 孕靈花價值不菲,一朵需要一萬靈石。之所以這麼貴,因為它能無視陰陽倫理,使男性懷孕生子,但是此花霸道異常,對男性身體機能破壞也很大,輕則影響壽命,重則一命嗚呼。張氏短短五年食下五朵孕靈花,且不說五萬靈石令人咋舌,還能活著也是令人刮目相看。 

 只有周代妹知道,張氏從來沒有選擇。 

 張氏原生家庭很窮,從小男生女相,被父母高價賣給周福,周福並不喜歡男人,或者說莫羅大陸的男人骨子裡面沒有不渴望女人的,但是他們沒得選,女性絕跡之後,各大氏族為了保證人口不會滅絕,統一頒佈法令,二階以下男子五十歲前沒有突破,必須生育後代,可為父或母,否則徵收重稅。 

 孕靈花這一妖奇之物,讓男人不依靠女人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後代。但是男人並不感到高興。 

 原因有二,一、服下孕靈花代價太大,於靈核、壽元都有影響。二、以男子之身懷孕,面上無光,尊嚴盡失。 

 然而絕女之境已現,若不想斷子絕孫,只能如此。 

 那麼這種情況下,誰來做母體孕育者呢,好看的男人?不,是弱者。 

 自古以來,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是弱者,當女人消失,男人中的弱者,便充當了女人的角色。只是與對待女人不同的是,男人很難對自己的同性弱者,產生憐香惜玉的情感,更別說愛意,但又不得不強忍著噁心與對方發生關係繁衍子嗣。 

 這樣雙方都不情願的情況下,由兩位男性成立的家庭是沒有愛的。至少周代妹家沒有。周父買回張氏也只是因為對方身形肖似女人,瘦小纖弱。傳言中最後誕下一名女嬰的男人就長著一張女人的臉,女人的身段。張氏孃家得了一大筆彩禮,從此兒子的人生與他們再無關係。 

 周福與張氏平時幾乎沒有交流,幾個兒子對他們來說更是可有可無,一個是重女輕男,一個是被迫食花,孕子減壽,對張氏來說,孩子是吸血蟲,是索命鬼。他早晚會死於產子。 

 他也確實料中了,在第六次被周父逼迫食下孕靈花,懷孕生產的時候,孩子還沒出生,張氏就已一命嗚呼。周父眼都不眨,只去廚房拿出一把尖刀,剖開了周母的肚子,嬰兒取出來的時候還是活的,可惜,也是個帶把的。 

 想也知道,整個莫羅大陸快上千年都沒有女嬰降生,怎麼會單單到代妹家就會是個例外呢? 

 周父一怒之下就要摔死手中的男嬰,六歲的代妹連滾帶爬跑過去接住,在父親的踢打辱罵聲中抱著弟弟一言不發。 

 他不敢哭,因為父親痛恨孩子的哭鬧聲,哭喊只會惹來更加激烈的毒打。好在父親終於打累了,也罵累了,他坐在床邊,看著床上肚皮剖開、鮮血淌了一地,臉色青白的妻子,好一會兒,突然一腳踢翻床邊的火盆,站起身離開了家。 

 門外大雪紛飛,雖然是夜,大地卻是一片慘白,代妹的四個哥哥白天都被父親打發去鄰村一戶遠方親戚家借一頭母羊,聽說那羊剛生產完,奶水很足。 

 不知哥哥他們何時回來,周代妹看著懷中的小嬰兒,他已漸漸停止抽泣,聲音微弱如小貓,畢竟剛出生,眼睛都沒睜開,外面天寒地凍,又沒有吃過一口奶水,哪裡還哭得動。 

 代妹嘗試將食指伸到弟弟口中,小傢伙竟迫不及待地吮吸起來,嘴巴一鼓一鼓的,皺巴巴的皮膚,像一隻小怪物。 

 但是周代妹卻笑了。 

 冬夜凜寒漆黑,柴火殘渣散落一地,只有微弱火星,幾乎沒有熱量,床上躺著一具屍體,那人孕育了他們,卻從沒給與愛意。周代妹緊緊抱著懷中的嬰兒,小傢伙身上傳來的溫熱讓他停止發抖,他第一次覺得冬夜好像也不是那麼難熬。 

 天快亮的時候,哥哥們回來了,不僅沒有帶回母羊,還少了一個人。 

 “山上有狼。”大哥說道,他一身雪水,渾身溼透,頭髮和眉睫結了一層冰渣,說話的時候牙齒打著顫,整個人瑟瑟發抖。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老三掉下懸崖了。” 

 然而死裡逃生的孩子們回到家並沒有溫暖的熱水和關懷的話語,只有一具比外面雪地還要冰冷的屍體。孩子們重新點燃了柴火,待身體稍微回暖,他們在屋後挖了個坑,將周母埋了進去。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間肅白一片,不見一點異色,周父的身影似乎也被這場大雪掩蓋,再也沒有出現。 

 只是米缸中的米卻見了底。 

 五個孩子,最大的十歲,最小了剛出生半個月,這些天來,周代妹一直用米湯餵養弟弟,眼看彈盡糧絕,幾兄弟就要挺不過這個冬季。 

 大哥帶著老二和老四出了門,外面積雪很厚,個頭最高的大哥才走幾步,就被雪埋到腰際,但是他們沒有回頭,要去距離他們家一公里左右,也是最近的一戶鄰居家借點吃的。 

 周代妹在給餓的哇哇大叫的弟弟灌第三碗熱水的時候,哥哥們回來了,令人失望的是,他們手上空空如也。想也知道,祈女村本就不富裕,更何況天寒地凍,誰家有多餘的糧食可以外借。 

 幾兄弟坐在火堆邊,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外面天色漸暗,屋中的孩子飢腸轆轆,老四終於餓的受不了,也和剛出生的六弟一樣,嗷嗷哭泣起來,很快代妹和老二也抽泣起來,這時,老大突然站起身走到屋後,拿著鐵鍬挖起土來。 

 幾個孩子跟過去,發現大哥挖的正是母親的墳墓。 

 六歲的代妹瞪大了眼睛,他隱約明白了什麼,卻不敢問出聲。 

 很快,二哥和四哥也加入進去,一時之間,空曠的雪地上,低矮的茅草屋旁,只有鐵鍬插入泥土和孩子粗重的呼吸聲。 

 周代妹慘白著一張臉,他抱著嬰兒回到屋中,看著餓的奄奄一息的六弟,終是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