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平河緒的故事 厚更
羅蘭搓著搓著動作一頓。
啊她不是要和瓦伊凡提目前只有第一航線的關卡開通這回事來著？
她……好像聊著聊著就忘了？
羅蘭苦惱地撓了撓頭，希望等瓦伊凡打通第一航線之後不要有什麼不良反應。
畢竟，第二章的關卡可沒那麼快做完啊！
羅蘭嘆了口氣，開始聯繫平河緒。
之前她好像把《青金石農場》的合同丟給他談了來著？
***
平河緒依舊秒速回復，活像個住在網上的人工智能。
“找個地方面談吧，”平河緒在通訊中笑得一如既往，只是在眼角眉梢處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那就還是那個秘密小基地吧。”羅蘭把約定地點定在了她們三人組日常聚會的地方。
平河緒到得很快，一來他就打開自己的光腦，將自己談好的合約展示在了羅蘭面前。
“怎麼樣？”
羅蘭拉過光屏，一項項條款仔細閱讀起來。
平河緒也不見外，自己去翻出了保鮮箱，之後隨手用臺子上散落的零件拼了一個高功率榨汁機出來。
半晌，他端著做好的兩杯藍果果汁回到了羅蘭面前，平河緒將其中一杯放到羅蘭面前，默默地嘬了一口自己的。
羅蘭此時也已經閱讀完了新版條款，對著平河緒比了個大拇指。
“非常棒。”羅蘭忍不住感嘆。
有時候她需要的並不是最有利的條約，而是對她來說最舒服的，最合適的。
平河緒很好的把握住了她的喜好，巧妙的將合約維持了一個極佳的平衡，這時一個她和星網社區都能感到舒適的良好合約。
“這麼能幹，我都想僱你當我的助理了。”羅蘭嘖嘖稱奇，正式簽署下了這份合約。
現在，《青金石農場》有了更高的分成，更好的宣傳。
“我可是很貴的。”平河緒一手撐著下巴，悠然笑道。
“物超所值。”羅蘭誇讚道，毫不猶豫把這一次僱傭的費用全額打進了平河緒的賬戶，還額外多轉了兩成的獎金。
“對了，你也有一份藍果的股份吧。”平河緒聲音低低的，“正好也和你彙報一聲，現在藍果的名聲已經開始在青金石學院之內發酵了。”
他輕笑一聲；“成果還算不錯吧。”
羅蘭挑挑眉，迅速登錄上學院的社區。
都不用翻頁，首頁最熱門的幾條消息就和藍過有關。
‘求購藍果，願意出一枚青金幣交換一枚藍果。’
青金幣？！羅蘭震驚地點進帖子，青金幣是多麼珍貴的資源，就用來換一個不值錢的
藍果？
羅蘭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默默喝果汁的平河緒。
該不會是這人自導自演飢餓營銷吧？
這可是很容易被反噬的，畢竟大多數人也不是傻子，怎麼有人會拿學院最重要的青金幣去換——
點進這條熱門消息的羅蘭愣住了，這居然是真實的求購信息？並且現在都還沒買到？
評論也大多是認同，羅蘭仔細閱讀著底下的評論。
“+1，我也同價收購。”
“漲價好快，昨天還是一枚青金幣換三枚呢。”
“還算值得，味道確實不錯，昨天吃過。”
“藍果是什麼，居然這麼珍貴，是新型藥植？”
“哈？大兄弟你聯邦來的嗎？現在還有人不認識藍果？”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剛來的交換生。”
“靠，這一屆交換生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沒有人給我介紹一下這種新品種藥植嗎？”
“哈哈，這可不是藥植，只是普通水果而已。”
“普通水果賣出這樣的高價？我可不信，你們不要歧視聯邦人，快告訴我真相！”
“真相就在《青金石農場》裡，少年哦，快去成為農場主吧！順便你id就是這個嗎？”
“嗯？沒錯啊，怎麼了？”
“沒什麼，聯邦人，我們農場等你，你來玩玩就知道了。”
“是嗎？那謝謝你們了，你們人還怪好的嘞。”
羅蘭看著看著差點笑出聲，這是哪裡來的傻孩子啊。
不過……
藍果現在的熱度確實很高呢。
“這都要歸功於八比特大人的《青金石農場》啊。”平河緒低低地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喝著果汁，“如果沒有《青金石農場》打好基礎，我也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藍果炒到現在的熱度。”
羅蘭的眼神有些異樣，平河緒平時一直是輕鬆而充滿活力的，臉上總是掛著爽朗的微笑，今天怎麼看起來有些消沉？
“你還好嗎？”羅蘭忍不住有些擔心。
“只是有些累。”平河緒嘆了口氣，乾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累？最近丟給平河緒很多事情的羅蘭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不對啊，羅蘭很快又反應過來，那些活不可能把平河緒累到這個程度。
似乎是猜到了羅蘭在想什麼，平河緒懶散的揮揮手：“只是多接了一點活。”
“畢竟我也說過，最近很缺錢。”
平河緒嘆了口氣。
羅蘭沉默三秒。
“你願意和我說一說嗎？”
平河緒自嘲地輕笑一聲：“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從垃圾星出來的。”
“對，沒錯，就是那種堆積有毒廢物的垃圾星。”
“那裡本該沒有絲毫人煙，但是，我就那麼在那邊長大了。”
說著平河緒輕笑一聲：“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裡還意外地生機勃勃的。”
“有我，我弟，還有我的撫養人。”
“我的撫養人是一款舊款的保姆型機器人，是老舊的太陽能款式，那顆垃圾星正好臨近恆星，有足夠的光照為它提供能源，本該報廢的它就這麼在那片荒蕪的大陸上游蕩。”
“然後，它撿到了我。”
羅蘭聽到了一個像是傳奇一樣的故事。
身世神秘，被拋棄到荒蕪廢棄星球的雙生子，和意外被啟動的保姆機器人。
保姆機器人不夠智能，沒有人類的情感，只是機械地收集一切能夠收集到的資源讓兩個嬰兒活下來，
保姆機器人也足夠智能，它能夠斷斷續續地連接上虛無縹緲的星網信號，記錄與播放各種外界資料，與孩子們對話，讓這對獨自生活在垃圾星的雙生子不至於變成沒有教化，不懂人類社會的野人。
而那對雙生子也憑藉著自己驚人的天賦和努力，從垃圾山裡翻出了各式各樣的零件與工具，從無到有地拼裝出一臺簡易的星際航行器，逃逸到了最近的居住星球上。
羅蘭忍不住驚歎，這是何等的天賦、毅力、與勇氣。
“可以說我能夠有今天全都是因為它的存在。”平河緒興致不高的說道。
羅蘭記得那個型號，那是一款老舊到如今市面上已經沒有同款替換零件出售的古老保姆型機器人，早已退市。
聯想起平河緒如今優秀的機械改裝能力，羅蘭忍不住問道：“你的撫養人現在……”
平河緒笑笑，手指勾住頸間那條細細的鏈條，一枚被封裝得很好的陳舊芯片顯現出來。
羅蘭閉上了嘴。
“我知道的，它並沒有感情，只是遵循設計好的程序行動而已，是我和弟弟將這份感情強加在它身上，所以，就這樣讓它陪著我們也很不錯。”
“不必介懷。”見羅蘭的情緒似乎還比他低落一點
，平河緒笑著安慰。
羅蘭突然皺起了眉頭。
雙生子？弟弟？
作為學院裡的知名人物，平河緒有很多小道消息廣為流傳。
但是這裡面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弟弟這一存在。
聯想起垃圾星那極端惡劣的生存環境，能照顧他們的又只有一個型號老舊的保姆機器人，羅蘭不由得產生了更加不美妙的聯想。
平河緒輕笑一聲，只是笑聲中的情緒無比的苦澀，再也沒有平日裡總是掛在臉上的爽朗與寬和。
“也不用露出那種表情，他還活著呢。”平河緒說道，眼神晦暗不明，“至少，暫時。”
羅蘭緊緊的閉上了嘴，她明明是想安慰一下最近心情不好的平河緒的，怎麼好像反而一直在戳人傷口。
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
“你弟弟，他現在還好嗎？”
“不太好。”
平河緒說著長吁一口氣，像是吐出了什麼，或許是他把這些事情壓在心裡太久了，此時和羅蘭傾訴出來的時候，心情突然輕鬆了很多。
“阿光他——我是說，垃圾星上……”
平河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開口。
羅蘭安靜的聽著，她明白平河緒現在只需要一個能夠傾聽他傾訴的人而已。
“平河光，是我弟弟的名字。”平河緒笑了笑，“因為父母都不在，所以它自動啟動了起名程序，這兩個名字都是它隨機出來的，居然還意外地好聽。”
“阿光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甚至比我還有天賦。”
“我能從垃圾星上逃出來的，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黑戶，成為如今的青金石學院有名的，受導師們喜愛的學員，阿光他也功不可沒。”
“只是，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天妒英才’？”
平河緒不知道是不是自嘲的笑了笑：“當初在垃圾星上為了尋找適合的能量核心，阿光他遭受了很嚴重的輻射，他的基因鏈已經半崩潰了。”
羅蘭忍不住深深地嘆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雖然發展到了星際時代，但是對於底層的民眾來說，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的殘酷。
“其實在剛剛到達那顆居住星球的時候，阿光的身體還有機會得到救治。”說到這裡，平河緒的情緒變得更為低沉。
羅蘭沉默，之前平河緒也說過那時候他們不過是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黑戶，甚至還是未成年人，也沒有大人可以給他們提供庇護。這種情況下還想得到很好的醫療救治，那也太為難那兩個小孩子了。
縱然福利設施可以給他們最最基礎的生存物資，讓他們不至於餓死街頭，但是更多的就沒有了。
基因疾病，即使在星際時代也是極為棘手的疾病，或者說，在星際時代尤為棘手。
因為在這裡基因疾病往往和精神海的損傷連接在一起。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絕症’。
就算是頂尖貴族裡也有孩子因為這種病情去世。
羅蘭忍不住嘆氣。
聽起來那個叫平河光的孩子是天賦比平河緒更好的存在？
這樣天才的人物，真的，太可惜了。
“阿光現在就躺在療養倉裡。”
“雖然之前說這學期結束之前攢夠錢或許就可以救回阿光。”
“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平河緒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