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歌 作品

第 4 章 郎豔獨絕(三)

  殷無極對他沒有防備,只是額頭一觸,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謝衍就眼眸陡然睜大,幾乎要被他幾乎是血海的識海給鎮住了。

  “你的識海,怎麼回事?”謝衍握著他的肩膀,冷下臉道:“殷別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我講。”

  “啊,糟糕,被發現了。”殷無極卻笑了,神情卻是慵懶動人,“不是我突然變成了這樣,而是我本來就是個瘋子,只是披著一層畫皮,讓你覺得我正常罷了。現在發現了這一切,謝先生要和我斷絕往來嗎?”

  這怎麼可能。謝衍的心臟被揪起來,一點點地疼,“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您走吧。”殷無極第二次趕他離開,連唇角的笑容都是標準的,語氣裡卻帶著幾分哀求,“您最近不是想尋訪松山遺蹟嗎?我已經繪好了地圖,明天、明天……我就能恢復正常了,那時候,我還是您的好友,先生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好不好?”

  好個鬼。謝衍要被他氣死了。

  平日裡看著省心人,實際上是最不省心的。他丟不開手,卻又勸不了,於是忽然想起芳華夫人給他出的主意。

  “好、好啊,殷別崖,既然你都下了逐客令,我又怎麼腆著臉留下來,既然你不肯留,不如再去芳華、決明子他們那兒,左右也有人留我……”他背過手,故意氣他,然後略略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他的神情。

  他那張漂亮的假面上本是無懈可擊的笑,可是隻一句話,他的假作的神情就全部碎裂了,陷入一片空白。

  “別崖說得對,我逾距了,好友之間,我也不該管你這麼多……”

  謝衍話還未說完,卻見到平日淵渟嶽峙的好友,眼睫輕顫了一下,微微仰起臉,忽然怔怔地落下兩行淚來。

  哭、哭了?

  謝衍也懵了一下,只覺得他落一滴淚都能燙到他的心臟,哪裡還記得自己在試探,立即轉身走到他身邊,無可奈何地把他孤弱可憐的好友攬在懷裡,揉著他後腦的墨髮,只覺得他像一隻伏在他懷裡的小狼崽子,莫名地可憐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