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的夏天

 老白把自己的攤子賣給了隔壁量具廠的宋奶奶，包括三個爐子小推車，和所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共只收了宋奶奶十塊錢。宋奶奶人不錯，平時也沒有少幫忙，當然了牛肉餅是不可能往外叫的。這是獨門秘訣。老白的母親早就眼紅了，在老白去年說他太小不肯去上學的時候就已找理由狠狠的的打過老白一頓屁股了。現在老白八歲了，也沒有理由再不去上學了，老白的母親就一拍桌子讓老白給她重新做個大牌子。因為老媽已重新讓姜仁義給他焊了一個推車，全是316不鏽鋼板的。又大又漂亮。老白的母親也不看老白那個幽怨的眼神直接就說到，這兩個月每天下午給我幫忙，九月份開學後就不用你幫忙了。還有，你存了多少錢，告訴我。老白再次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一樣的說到，你想都沒有想，我還有大用呢。老白的母親再次拍了一下桌子，你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大用啊。是不是又亂買什麼東西了？老白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還不能說。老白的母親立刻就到處找雞毛毯子，老白在那大喊大叫到：你敢打我，我就不把攤子讓給你了啊。老媽冷笑要你讓，老白嘿嘿的笑了起來，說到，媽，我騎你的自行車出去一下啊。說完也不管他母親同意不同意推車就跑了。老白只用了十分鐘就騎到了萬戶新村這裡，這裡現在還是一個大工地。老白看了一眼建設速度，又看了一眼辦公室那邊，一塊那邊的門開著，立刻就把自行車停在了門口，然後拿出一包華子抽出來，散了一圈後，才開始說到，大哥，這房子什麼時候開始對外賣啊？現在的老白八歲，身高一米五吧，再加上他現在穿的衣服已不是老白哥哥的舊衣服了，都是老白找他表哥陳斌在友誼服裝廠裡做的，還是老白自己畫的圖紙，上身一件體恤衫，下身一條緊身牛仔褲，腳上一雙回力鞋。說老白現在十五六歲也有人相信的。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點上煙後，問到，怎麼你們家裡要買房子啊。老白笑著點點頭說到，老爸老媽要上班，就讓我過來看看，說著就直接坐到那個帶眼鏡的對面，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別人的眼光，偷偷的拿出二包華子，塞給了那個年輕人的抽屜裡。那個年輕人眼睛一亮，這可是大中華啊。今天他還是第一抽呢。那個年輕笑到，你家想買那棟樓的房子啊，一邊說話一邊把二包華子用報紙擋住，然後連著報紙和香菸都放到了抽屜裡。老白自己也點上一支菸後才說到：就那個二層樓的門面房，還有靠著那二層樓後面的那二套房子。那邊年輕人再次抬頭看了看老白，然後才小聲道，就是我幫忙也要四百五一個平方的。那個二層樓可不單賣。兩層樓加在一起可有六百多平方。那二套房子也是八十五個平方一套。老白點點頭，小時到能不能幫幫忙啊，我爸我媽都是飯店裡的，我舅舅在上海，也是為舅舅回來說的，讓我們家把這個房子買下來，這樣以後外公外婆就我們家養了。說完後再次小聲道，我舅舅這次帶回來好幾條香菸，還有兩條中華煙沒有拆過呢。那個年輕人一下子就聽懂了。意思就是隻要幫忙現在就把票開了，還有兩條中華煙的感謝。那個年輕什麼話都沒有說，起身就去了旁邊的辦公室裡。沒有一會就又回來了，手上還有一張批條。上面寫著單價四百五十元，一共三萬八千九百八十五塊。媽蛋，不到四萬塊老白就買下了一棟二層樓的門面房，二套房子。門面房可是有六百五十個平方啊。老白只說了句謝謝。然後就飛快的騎回家裡，拉起自己的母親，從自己的床下面拉出一個大包，就往外走，老白的母親都以打了老白很多下了。老白也不管母親，只是讓母親上車有什麼事回頭路上說。老媽才肯坐上老白的自行車。老白騎出雙元路騎上解放南路後才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來，等老媽下車後站好後才開口道，媽，你不是一直問我這三年賺了多少錢嗎？還有為什麼死死的抓住錢不肯放手嗎？一會你就知道了，不過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你要保證一定不說話，有什麼等我們回家後再說可以嗎？要是你不同意，那我就去找我爸來。老媽又狠狠的在老白的背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後，才說道，還不相信你媽媽，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白笑著點點頭，等老媽再次坐上自行車後，老白才再次帶著母親去了萬戶新村那邊。等老媽看到老白拿出四十沓大黑石的時候，剛剛想說話，就又一把被老白給抓住了手，然後老白就笑嘻嘻的說到：媽，我就說我運氣好吧。一來就遇到了這邊正好開始賣房子。老白死死的抓住他母親的手。老白的母親就這樣暈暈乎乎的在三份合同上籤了字，等拿著合同又被老白拉去房產局那邊用戶口簿她自己的名字拿了三本房產證後，再次回到家裡時，整個人還是傻的，呆的。老白也不管自己的母親，直接就連忙去忙著出攤子了，這個做小生意的就是這樣，要是不先說一聲就不出攤子，有個幾次你的生意也就別想做了。老白剛剛把東西放上他老媽剛剛做的那個攤子，就聽到她的老媽尖聲道：小二子。那聲音絕對和女高音有的一比。就是老白早有準備，也被老白母親的這一聲嚇的一哆嗦。老白還沒有來得及答應他母親呢，他母親就已衝到了老白跟前一把就抓住了老白的耳朵，也不管老白那殺豬般的叫聲，直接就把老白給拉進了他自己的房間裡。然後就死死的盯著老白，聲音都有了顫音，你，你，你三年就賺了四，四，四萬快錢。老白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還有四萬塊錢。你也看到了，我買了不少東西。不過都是我要用的東西。老媽點點頭，然後又一把抓住老白的耳朵說到，你敢不和我商量就把錢都給花了。還是買那麼遠那麼偏的房子。老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到，媽，那邊叫萬戶新村，什麼是萬戶新村那就是以後哪裡最少一萬戶，就是一戶只有三個人，哪裡就有三萬人。一個有三萬人的地方，開個什麼樣的小飯店不賺錢啊？現在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又不是隻有我們家能賺到錢。也不是隻有我們有這個眼光的，我們現在不買以後想買都買不到。現在那邊還在建設，房子就先丟在那裡，我們再賺個二年錢，等那邊的工地結束了，我們就把那把給裝修了，家裡有人我們家就自己開，要是我們家裡沒有人有時間我們就把那個房子都租出去。反正房子丟在那裡又不會壞。老媽想了想又問道，那你買那兩套房子幹什麼？老白再次翻了個大白眼說到：不管是我們自己家開還是租給別人開，都要請人的，請來的人不給人家住啊？還有就是現在誰家住的房子都不富裕，單位工廠都不建房子了。要想有房子不買還能怎麼辦啊？等單位分房子要到什麼時候啊？一旦買房子的人就多了房子就一定會漲價的。老白點點頭然後又說道，媽你出不出攤啊？要不這兩個月還是我自己幹。老白的母親一聽老白還想把攤子摟在自己口袋裡。一下子就急了，推開老白就開始準備出攤子了，老白笑了笑。這就是他的老媽…現在主力是老媽了，老白是打下手的了。在不忙的時候，在城南中學裡的那些學生出來買餅的時候，老白就又在那裡彈起了吉他唱起了歌。老白也不唱那些什麼港臺流行歌曲，就唱那些老歌紅歌。現在才是一九八四年真正的放開還是一九八八年以後的事情。何況鹽城這邊還是一個三四線的小城市。八月三十號，老白一個人拿著派出所的證明，拿著戶口本，拿著二塊錢就自己去新民小學報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