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20)

方思阮看他反應過來了,不再掩飾,低頭抿唇輕笑,滿含笑意的眼波如春水般向他浮了過來。




莫聲谷微微怔住,不自在地避開她的目光。




“闊真”這個名字並不是方思阮信口胡謅的,達魯花赤府中確有一位名叫“闊真”的小姐,是達魯花赤年輕時與位漢人女子所生的女兒。




達魯花赤將她收為義女,方思阮入府那日,他特意為她一一引見府中的女眷,闊真正在其中。




與達魯花赤其他女兒們熱烈外放的性格不同,她模樣清秀美麗,性情柔婉內斂,寡言少語,平日裡也深居簡出,甚少出門。




先前莫聲谷問起她的名字時,方思阮一愣,她對蒙古人的哪些名字並不熟悉,無法憑空捏造個假名字。好在腦中靈光乍然一現,“闊真”二字翩然映入腦海。




索性暫時先借用一下這位闊真小姐的身份,她又根據闊真的身世著筆潤色出一個倍受父親冷落、平日裡謹小慎微的女兒形象。




她看著莫聲谷,眼裡的笑意越盛。




......




莫聲谷就此在她房間裡養傷,他睡榻,她睡床,分別位於房間的東、西兩側,中間僅有一道紗簾隔斷開來。




是夜,方思阮手執燭臺而來,撩開簾帳道:“莫七俠,我為你上藥吧。”




莫聲谷僵住,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去拿她手裡的藥瓶:“我自己來就好。”




方思阮避開他的手:“你腰上的傷是貫穿傷,後背處也要上藥。你一個人怎麼給自己的後背上藥?”




他面上僵硬,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她又加了一句:“之前你昏迷時,都是我為你上的藥……”




她都這樣說了,他再拒絕倒顯得他自己不坦蕩了。莫聲谷脫了上衣,趴伏在榻上,滾燙的臉觸碰到冰涼的枕蓆時,神智一清。




他出神地想:




莫聲谷啊莫聲谷……




闊真姑娘不過是幫你上個藥而已,你卻浮想聯翩。




該打該打。




擺正了心態,如鼓捶般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在他前後思考的過程中,方思阮為他後背上好了藥,見他眼神恢復清明,唇邊露出一個狹促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背脊又緊繃起來,漂亮的肩胛骨肌肉隆起。




她說:“莫七俠,後背的藥上好了,你轉過身來吧。”




莫聲谷翻過身,眼神遊移,時而盯著屋頂,時而看著正對著的窗牖,就是不敢往她面上看去。




方思阮藉著燭光察看他腰腹處的傷口,已生長出粉色的新肉,相信不多時便會徹底癒合,如今看來,倒是右腿處的骨折費些時間,要好好養一養。




她看得認真,思量著以著傷情是否要固定住,眼睫微動,猶如振翅欲飛的蝶翼,橘色的燭火同樣輝映在她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溼潤的呼吸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受傷的腰腹間,莫聲谷不由屏住了呼吸,渾身上下緊緊繃著。




燭臺恰似不經意間微微傾斜,融化的燭油順著蠟身蜿蜒而下,滴落在他腹間,驀然燙得他那一處的肌膚一縮。




“嘶!”他倒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思阮道歉,急忙地將燭臺放置在一邊,慌亂間下意識伸手在他結實的腹間一抹,抹去凝結的燭油,惹得莫聲谷悶哼一聲,他匆匆套上外衣,遮蓋住袒露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