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不乖
暴露在外的皮膚被熱水蒸得有些泛粉,水霧還在眸珠裡,眉睫也是溼漉漉的。
“簡哥喝牛奶。”陸虞把枕頭藏在了身後,有點像犯了錯然後殷勤討好的孩子。
陸虞身板那樣薄,自然遮不住那個大枕頭,但宋簡禮看破不說破,他唇角抿了一抹輕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問:“怎麼了?”
“找簡哥說說話呀。”陸虞給自己搬了一個椅子,坐到了桌前,把枕頭墊在了後面。
宋簡禮放下了處理文件的手,他眼鏡下的眼睛莫名有些深邃,“桑桑想說什麼?”
“就隨便呀……”陸虞被這樣的眼神盯得小腿打顫了一下。
“好。”宋簡禮頷首,隨即繼續翻看起了文件。
陸虞語塞了起什麼好。
“嗯……好吧。”陸虞如果有尾巴,現在一定耷拉在身後。
“我今晚想和簡哥一起睡覺。”陸虞可是把自己的枕頭都拿來了,他就是想到要很久見不到宋簡禮了,才做了這個決定的。
宋簡禮手一頓,雖然已經猜到了陸虞的大致出了自己的想法,宋簡禮還是愣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了陸虞,陸虞就磕磕絆絆解釋:“好不好嘛,我們要很久不能見面了誒,我會很想簡哥的,那簡哥不會想我嗎?”
“我會。”宋簡禮說。
“那我們今晚就一起睡吧!”陸虞把藏在腰後的枕頭拿了出。
宋簡禮喉結不受控地滾動了一下。
陸虞到這裡住了很久,他有自己的房間,自然不會和宋簡禮睡在一起,非要說的話,也只有偶爾午後他會在沙發上枕著宋簡禮的腿睡覺。
現在陸虞說想今晚和他一起睡覺,還在一張床上,宋簡禮的理智拒絕了,可他的私心和慾望拒絕不了。
“好。”宋簡禮站起了身,他將電腦合了下去,然後繞到桌前陸虞身邊。
俯身把陸虞撈進了懷裡,他低頭在陸虞頸側蹭了一下,在薄唇要蹭上陸虞頸脖的時候,眼鏡擋住了他的慾望。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了陸虞頸側,他身子不受控地小幅度顫慄了一下。
“簡哥……”陸虞手自覺地摟住了宋簡禮的脖子,卻不明白他這個舉動的含義。
宋簡禮悶聲應了一個字,“嗯。”
繾綣又溫柔的回應。
他抱著陸虞回了房間。
宋簡禮的房間佈局很簡單,一直是簡約的黑白風,要說有什麼特殊的色彩,那一定是陸虞留下來的。
比如說床頭那副彩虹畫,床頭櫃上的一組和陸虞的合照,書架上陸虞送他的各種禮物,書桌上陸虞還沒拼完的樂高,現在已經被拼好放了在那裡。
他抱著陸虞一路走到了床邊,輕輕把陸虞放在了床邊坐下,然後傾身上前,把陸虞逼至了角落裡。
宋簡禮的眼神很熾熱,很赤/裸,陸虞心臟跳得好厲害,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新奇,因為他沒見過這樣的宋簡禮。
“把我眼鏡取一下。”宋簡禮磁性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陸虞緩緩抬起手照做。
宋簡禮的頭又重新搭在了陸虞肩頭,唇也如願以償地擦過了陸虞的頸側。
就快了,等收拾完了陸虞身邊的那些威脅,他再好好讓陸虞正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差點就要忍不住把喜歡說出口了。
陸虞現在心裡還裝著很多事情,他的衝動會給陸虞帶來新的煩惱,忍了這麼久差點就功虧一簣了。
要瘋了。宋簡禮深吸了一口氣,沐浴露的清香卷著陸虞身上獨有的暗香,讓宋簡禮腹腔一緊。
陸虞好像察覺出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不懂,他彆扭了一下身子,不太習慣這種帶著壓迫性的姿勢,他小聲問:“簡哥,你怎麼了……”
緩了好一會兒,宋簡禮才說:“沒事。”
“我去洗澡,你早點休息。”宋簡禮用指腹蹭了一下陸虞的眼睛,低聲說。
陸虞想問宋簡禮是不是洗過了,因為他聞到了宋簡禮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可是宋簡禮很快就去浴室了,所以他只是覺得奇怪,倒也沒有多問什麼了。
他把自己的枕頭放在了宋簡禮枕頭的旁邊,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裡面去,掀開被子就躺進了被窩裡。
他其實是帶著目的很久了。
只是聞著被窩裡屬於宋簡禮身上的香味,陸虞的眼皮子很快就打起了架,沒撐到宋簡禮洗完澡出來就睡著了。
宋簡禮洗完澡出來已經是二十多分鐘後了。
陸虞安安靜靜地躺在被窩裡,被子蓋住了他的半張臉,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呼吸很平穩。
宋簡禮輕嘆一口氣,關掉了房間的燈,又把床頭的檯燈調到了最低檔,然後走到床邊掀開就睡到了陸虞身邊。
陸虞還沒睡得太熟,宋簡禮捱上:“簡哥,你,好冰……”
他說宋簡禮身上冷,整個人卻一個勁往宋簡禮身上攀,像一隻袋鼠,含糊不清地說:“給你暖暖……”
他頭一偏,把臉埋在宋簡禮胸膛徹底熟睡了過去。
宋簡禮覺得他才降下去的體溫又要被暖熱了。
良久,宋簡禮才把手搭在陸虞背上,再次發出了長長的一聲輕嘆。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了了,這是我最憋的男主了。
我欲煌大帝如今也是‘生’了一個忍者兒子。
好兒子!等開葷了媽媽讓你吃個三天三夜(bushi)
大家真的沒看出來桑桑其實是有小心機的嘛(戳手指)
抱他就會主動抬手,摸他的脖子會自己塌腰,會主動把自己脆弱的頸脖讓給對方掌控,讓他摘眼鏡就摘,睡覺會主動往懷裡鑽,之前讓張嘴就張嘴……
嗯(摸下巴),確實苦了簡哥了,好兒子,馬上就不用強忍慾望了,因為你的欲(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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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陣雨,閃電在天空撕扯著,照亮了半座城,雷聲滾滾,動靜大得像是房屋坍塌了般。
車子駛在馬路上,速度控制得很慢,輪胎軋過水灘,濺起透明的水花。
車子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宋簡禮身邊放著藥箱,他正握著陸虞的手,用碘伏給陸虞擦拭著上面的的傷口。
陸虞身上有很多擦傷,宋簡禮從上車後就沒說過一句話了,只是低頭沉默著給陸虞清理傷口。
“簡哥……”陸虞看不清宋簡禮的表情,也聽不到宋簡禮的語氣,就猜不到他現在的心境。
宋簡禮沒抬頭,悶聲應了他一個字,“嗯。”
陸虞把左手伸出去,摸到了宋簡禮的臉以後就輕輕地摩挲著,“你在難過嗎?或者說在自責嗎?”
宋簡禮依賴般地在陸虞手上蹭了一下才說:“沒有。”
可他的聲音分明很低沉。
陸虞把右手也拿了回去,然後兩隻手都抬起來去捧著宋簡禮的臉,讓宋簡禮抬起頭和他對視。
宋簡禮眼眶有些紅潤,眸子裡似乎有水光,倒不至於哭出來,只是很明顯能看出他的內疚和傷心。
“別難過,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陸虞露出一個帶著撫慰的微笑。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結了痂的疤痕,橫在微微凸起的喉結下面,說話間隙那道疤痕會隨著滾動的喉結動起來。
宋簡禮還是沒有說話,陸虞就把手放下去繼續說:“而且我也算因禍得福呀,我遇到了羅阿姨,自從她在我十二歲那年辭職以後,我總會想起她。”
“你想見她,我可以給你想辦法,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寧可你永遠遇不到這禍,你只用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就好了。”這次換宋簡禮抬起了手,他用拇指指腹輕輕地撫摸著陸虞喉結下方的那道疤痕,
“什麼困難我都會解決的,你只要乖一點就好……”
倘若這道疤再深一點呢?宋簡禮不敢細想,只是看著這道疤他就一陣心悸害怕。
陸虞說:“可是隻要我在長大,我就會遇到一些挫折呀,簡哥,你不能總是想著替我解決一切麻煩,難道我要一輩子都被你這樣保護著嗎?而且你也要相信我,我有能力解決的。”
他說完話,宋簡禮的目光就從他喉間的疤緩慢地挪到了他的臉上,雙目措不及防地對視上了。
陸虞嚥了一下口水,喉結滾過宋簡禮的指尖,陸虞沒有再說話了,因為他現在有些看不懂宋簡禮的眼神。
宋簡禮的眸子深邃又幽暗,宛如一顆黑曜石,眸子裡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執意,好像是一種心疼又糾結,還摻雜著一種近乎病態的佔有,強慾望的,痴狂的,無法忍耐的。
他的桑桑不打算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只是這樣一想,宋簡禮就要忍受不了了。
陸虞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宋簡禮,陌生又……怪異。
宋簡禮輕撫著他疤痕的手漸漸往他後頸摩挲了去。
寬大又滾熱的手掌慢慢覆上了他的後頸,輕而易舉地扣住了他纖細的脖頸,拇指輕輕地摩挲著陸虞喉結下方的疤,食指在他的頸脈來回,指腹的細繭引得陸虞一陣顫慄,他當即腰身一塌,撲進了宋簡禮的懷裡。
簡直是把自己送到宋簡禮的懷裡去了,他溼著眼眶抬起了頭看像宋簡禮,他的眼睛很單純澄澈,像不諳世事的兔子,他看不懂大灰狼要把他拆骨入腹的赤/裸眼神,只是覺得大灰狼先生今夜好像有些奇怪。
“你好不乖,桑桑。”宋簡禮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低啞的聲線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壓迫力和侵佔欲交織著,被擋板隔絕開的後車座,此刻變得旖旎溫熱了起來。
他說話的呼吸往陸虞臉上噴灑,兩道溫熱的呼吸彼此糾纏。
“要把桑桑鎖起來,誰都找不到你,你才會一直在我身邊嗎?”宋簡禮神色更加隱晦,掐著陸虞後頸的手用了點力,讓陸虞的臉離他更近了一些。
陸虞手撐在宋簡禮的小腹上方,他大概沒想到宋簡禮會說這樣的話,眸子猛然縮了縮,身子顫慄一下,恰如受驚的兔。
他拽住了宋簡禮的衣襬,用氣聲說:“我,我乖的,不要把我鎖起來,簡哥……”
像撒嬌,像認錯,像安撫,總之宋簡禮聽了這句話以後就斂下了眸子,兩秒後他又重新掀起眼皮和陸虞對視上,這次的眸色就變成了一如既往的溫和,像山澗的靜水,溫柔又有安全感。
彷彿剛剛那樣的神情是陸虞的錯覺。
宋簡禮手上鬆了力道,他幫陸虞撥弄了一下凌亂的碎髮,唇角暈上了一抹恰如和煦春風般地笑意,他溫聲說:“騙桑桑的,我怎麼會?”
“嚇到了吧?”宋簡禮這樣問,就是讓陸虞將剛剛那樣怪異的自己當成了一個玩笑,讓陸虞不要往心裡去的意思。
陸虞眨了眨眼睛,密翹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輕輕打著顫,他把臉埋進了宋簡禮胸膛,小幅度地擺了擺頭,“沒有嚇到。”
他說。
宋簡禮順勢摟住了他,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撫,呼吸也變得平穩了起來。
他用下巴輕輕蹭了蹭陸虞的發頂,說:“等我把桑桑身邊那些討厭的人趕走了,桑桑想做什麼都可以。”
“你永遠是自由的。”誰也不能困住你,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陸虞抬起了頭,他抓住了宋簡禮的手,引導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後頸,陸虞的皮膚很白,還是易留痕體質的,剛剛宋簡禮分明沒使多大的力,可現在後頸竟然隱隱有了紅色的掐痕。
陸虞引導他的手重新覆上去,於是紅痕又被寬大的手掌遮擋住了,陸虞抬眼看著宋簡禮,緩聲附和說:“我永遠是自由的。”
我也可以是你的,簡哥。
宋簡禮不明白陸虞這個舉動的意思,陸虞也不會告訴他。
兩顆頻率相同的心臟捱得更近了,那層薄薄的窗紙快要被戳破了。
——
“老闆,回去吧,二少爺已經被宋簡禮接走了。”保鏢替陸謹律撐著傘,但今夜的風雨來勢洶洶,這把傘並沒有什麼作用。
陸謹律把眼鏡取下來,用一隻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然後小臂就一直橫在眼睛上方。
保鏢看不清陸謹律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因為他隱約聽見了自家老闆輕微的抽泣聲。
或許是錯覺吧,因為這位老闆從來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
只是陸謹律把手放下來的時候,眼眶的的確確是紅的。
“走吧。”聲音也是沙啞的,鼻音很重。
——
這場雨徹底將c市的炎熱驅散了,初秋來臨,空氣也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