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 作品

第 99 章 求婚

秋去春來,頒獎典禮在a市舉行,從紅毯環節開始全程直播。

陳一白是和自己同事們一起走的紅毯,罕見地打了領帶,客觀覺著正裝沒有自己的39.9穿著舒服,時不時就不自覺伸手想扯領帶,又在不遠處邊上的經紀人和造型師的注視下及時止住動作。

今年換了新會場,終於不再是反人類的聯排座椅,是類似於晚宴現場的設置,十分之有排場,甚至四周和大廳通道兩側都有燦爛花束,花束連片,大廳有椅子有桌,經紀人也不用分開,座位安排在了旁邊。

一反常態十分奢華,不像是頒獎典禮,像是什麼結婚現場。

進到會場後,社交小天才迅速找到今天也來到現場的小夥伴們進行一通社交。

今天這次頒獎典禮到的小夥伴還挺多,就早幾年重新回學校去學編導立志當編劇的錢進沒在。隔著人群,他甚至還看到了眼前甲方的朋友張什麼。

幾年時間對方變了不少,要不是那花花領帶,他差點沒認出來人。

看到了眼,還沒多看,經紀人來找他了。

在隔一步的距離站定,經紀人把手裡水杯遞給他,說:“你可消停點吧。”

就一個去和老熟人打個招呼的時間,原本還在邊上的人就不見了,轉眼間走出二十里地,她差一點沒瞅見。

陳一白接過水杯,笑著道了聲謝。

經紀人左右看了幾眼在場的其他人,簡單陳述說:“怎麼感覺都是你的老熟人。”

社交小天才謙虛一笑。

給自己也拿了杯水,經紀人靠一邊柱子上,問:“今天回去的時候你男朋友來接?”

“應該不是,”陳一白說,“他今早出門可早,應該有工作。”

經紀人一點頭:“那挺好,今天趙叔終於可以送一下你了。”

要是男朋友再來接,趙叔就該懷疑有人想搶他飯碗了。

“你和你男朋友之後是什麼打算,就……”

話說著,經紀人眼尾一挑,頭向著旁邊一側,視線透過面前人看向他身後,嘴裡的話暫時止住,之後收回視線繼續說,“就還是繼續這樣談著嗎?”

陳木頭沒懂她意思,眼睛一睜:“這……不談著總不能分手吧。”

他說完後順帶順著她之前看的方向一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結果什麼都沒看到,於是又問:“千姐剛在看什麼?”

經紀人一擺手:“沒事,我剛看到張文軒往這邊過話。”

她剛想自覺讓位,人走過話的打算,疑似只是在多走兩步路以鍛鍊身體。

在空中擺了下的手沒有直接收回,她向前一拍人頭,說:“我不是說分手,是想問你們什麼時候打算更進一步。”

她之後一思考,又說:“分手這個詞記得不要在你男朋友面前說。”

認識這麼多年裡,從預上崗到上崗兩年,上崗之後又一年,是個人都得替某位男朋友抹把心酸淚。

熬了這麼多年熬出頭,她想對方應該不會希望聽到這個詞從這人嘴裡冒出來。

陳一白這下聽懂她的意思了,同時想起:“還早。”

經紀人瞅他。他說:“挺久之前逛街的時候,我給他說拿影帝了就給他整個戒指。”

當時話是這麼說了,他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後了那話後就成了必須得拿了影帝才能整。

這次和他一起提名的另外幾位都已經拿過影帝,今年估計是沒什麼期望,戒指的事得過了今年再說。

明年沒有他主演的電影,明年也不行。他親愛的男朋友估摸著還要再等等了。

陳一白合理分析:“要是我一輩子拿不了影帝,那是不是一輩子都結不了婚。”

經紀人及時打住,讓他少說點這話。

強制閉嘴,剛好接近典禮開始的時間,他回位置上坐下了。

頒獎順序每年都在變動,今年整挺好,剛好把最佳男主角放到了最後。

臺下燈光調暗,陳某白在昏暗裡當了兩個小時無情的鼓掌機器,時間過半的時候邊鼓掌邊忍住打呵欠的衝動,生理性鹽水從眼角里冒出,又被他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溫度適宜,光線適宜,還有桌子可以撐,這裡客觀來說剛好適合睡覺。

跟最佳男女主一起當倒黴蛋的還有最佳男女配,一起被放到了最後,唯一寬慰一點的是男女配至少是倒二,後面還有一個男女主墊背。

頒獎頒到最佳男配的時候,陳某白已經昏昏欲睡,一隻手支在桌上,手腕撐著臉側,晃眼一看像是還在認真看臺上,實際上人眼睛閉了有一會兒了。

今年的最佳男配頒給了林萬瑜。

睡夢裡陡然聽見前同事的名字,他迷迷瞪瞪一睜眼,周圍是不斷湧起的掌聲,他沒反應過來但跟著鼓掌。

男配之後是影后,還在主持人說話的環節,覺得不能再繼續困下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陳某白低頭掏出手機開始給自己好鄰居發垃圾消息。

好鄰居大概是正好沒在工作,很快回消息,並且十分懂他,問:【困了?】

他回了一個精神百倍小狗頭,試圖繼續探討關於在太陽表面建水池的可行性。

消息沒發完,給影后頒獎的嘉賓拿著獎盃上臺了,忙碌的氣氛組於是放下手機跟著鼓掌。

給新任影帝影后的頒獎環節還挺有儀式感,由以前曾過過終身榮譽獎的演員念出獲獎演員名字並頒獎,表示一種實力上的肯定。

這次給新任影后頒獎的是他很久之前在某電影學院看網課的時候看到過的老師。影后上臺,整張臉都是驚喜,在接過獎盃後和頒獎老師抱了下。

陳一白看著,轉頭小聲問自己經紀人:“領獎要抱頒獎人是傳統嗎?”

一句話,直接暴露前幾次參加頒獎儀式都在摸魚。

經紀人眉頭狠狠一跳,說不是。

最佳女主角之後就到了最後一項,最佳男主角。

坐一桌的劇組的人該拿的獎都已經拿完,終於又等到一個獲提名的獎,於是暫時停止小聲嘮嗑。現在這邊有被攝像頭掃到的風險,原本一個個撐桌上的人坐得板正,看著很像是那麼回事。

主持人開始念詞了。

絲毫沒有自己也是提名的人之一的自覺,趁念詞的間隙還火速再給好鄰居發了個表情包,之後狀似若無其事地抬頭繼續聽主持人說話,時不時瞟一眼自己調暗的手機屏幕。

給新任影帝頒獎的頒獎嘉賓上臺,他一邊跟著鼓掌一邊瞟自己屏幕,臉對著臺上,但眼睛往下。

很好,好鄰居沒有回消息,又工作去了。

主持人介紹頒獎嘉賓,介紹完後退到舞臺一側,讓出空間給頒獎嘉賓宣佈獲獎演員名字。

頒獎嘉賓一身西裝利落,低頭拆開信封。

耳朵選擇性過濾了臺上主持人的聲音,一位摸魚小達人鼓完掌跟著其他人一起放下手,再戳了兩個新收藏的表情包發送。

表情包剛發出去,耳朵邊上響起一道熟悉聲音。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唸了聲:“陳白。”

不用辨認就能聽出來這是自己好鄰居的聲音。

“?”

以為是自己正在騷擾的聯繫人發了條語音並被自己亂戳的時候戳開,並且手機沒有靜音,在大庭廣眾之下開了外放,他一愣,第一反應是抬手火速關閉手機音量。

但是他的手機音量根本沒有打開。

身邊的掌聲驟然在耳朵邊炸開,還在思考音量的問題,他不明所以但也跟著一起鼓掌,最後是眉頭突突直跳的經紀人支了下他,讓他先站起來。

他鼓著掌站起來了,站起來後終於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都向著這邊看來,一抬眼,對上站在臺上的男人投來的視線。

是他剛扔表情包過去的聊天對象,穿著身西裝,黑色領帶整潔。很顯然是今天的頒獎嘉賓。

“……”

花半秒鐘整理好了目前的情況,陳一白笑著,眼尾一抽,上下嘴皮一碰,脫口而出道:“完了。”

現場情況暫時不說,從實際出發,他以為自己這次是好的得獎之後整一個的戒指完全沒有整,也沒開始著手整。

戒指的事沒想明白,總之他先上臺了,每一步都充滿了剛睡醒一樣的懵感。

【哈哈哈哈摸魚被抓住了吧!我就說許哥都站臺上了你陳一白怎麼完全沒反應哈哈哈】

【畢竟是第一次提名,我之前還擔心一白緊張,結果陳一白你……你真的一點點緊張情緒都沒有啊!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提名了啊喂!】

【哈哈哈哈真的好明顯在狀況外,許哥都盯你好一會兒了你還在悄摸看你那手機,還跟其他人一起鼓掌哈哈哈】

【原本想說恭喜的,還想說許斯年給陳一白頒獎怪有感覺的,結果看到一白表情啥都說不出了,你小子居然頒獎的時候也敢摸大魚!】

【挺好,許斯年怎麼不算是重量級又有牌面的頒獎嘉賓呢哈哈哈哈】

在不斷的掌聲裡,摸大魚的陳某白蹦上臺了。

臺上燈光璀璨,他向著男人不斷走近,腳步快,額間碎髮跟著向後揚起。靠近後,抬起眼對上深色瞳孔,他沒忍住一笑。

在明亮光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接過了略微有點重量的金色獎盃。

獎盃冰涼,邊緣細碎地映著頂上的光。站在面前的男人西裝筆挺,垂眼看著他,低聲道:“恭喜。”

聲音莫名有些緊繃,態度前所未有的認真,緊繃得不像是隻是在頒獎。

覺得應該是錯覺,陳一白努力控制嘴角,禮貌感謝道:“謝謝許老師。”

場合嚴肅,他已經盡力在裝作不熟和禮貌。

他的努力天地可鑑,在場的人和直播間網友都能清楚看出。網友不言不語,開始瘋狂截憋笑表情包。

按照流程,接過獎盃,新晉影帝陳需要發表獲獎感言。低頭碰上立在臺上的麥克風,他開口出聲。

語言流暢不卡頓,邏輯清晰,發言利落有條理,完全看不出是現編的詞。

大腦還在快速運轉,注意力集中,他沒注意原本站在身側的人的身影離開了視線範圍內。

一段大腦高速運轉出的發言詞接近結束的時候,要是沒聽錯,他似乎聽到臺下有驚呼聲響起。

沒聽錯,確實不是錯覺,因為在他最後個字說完的時候,驚呼聲不再是隱約的兩聲,成了混合的一片。

包括其中一個當事人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今天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頒獎典禮。但等到原本站在一邊的男人安靜地暫時離開再回來的時候,除另一個當事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

站在臺上能借著隱約的光看清靠近臺側的大廳裡的人,順著其他人的視線看去,陳白轉回頭,看到了單手抱著花向這邊走來的男人。

深紅色的花束,絲絨樣的花瓣。男人個高腿長,垂感極佳的挺括西褲也能穿成平時的衝鋒褲的感覺,走路帶風。

沒想到除了獎還帶其他小禮物,陳白看著人走來,伸手接過了花,抱了個滿懷。

花束的花每朵都開得極盡燦爛,顏色熱烈深沉。之前經常收到來自這位男朋友的花,他什麼花都收到過,這次似乎還是第一次收到紅玫瑰。

花香勢不可擋地彌散開,他努力從花裡探出頭,原本想笑著豎起大拇指,結果看著男人後退半步,身形矮了下去。

“……”

璀璨鑽戒出現的瞬間,陳白抱著花的動作頓住,垂下的眼睛睜大。

已經隨著頒獎儀式結束而安靜下去的人群的驚呼聲霎時響起,坐在後排的人直接站起,撐著桌子往前看,原本準備離開的攝影記者火速往前湊。

張文軒坐在人群裡,耳邊充斥著驚呼聲,他在靠近前排的地方,周圍的人同樣跟著站了起來,轉頭看過去一眼就能看到掏出的連片的錄像的手機。

鏡頭中的男人單膝跪地,抬頭一字一句說著,聲音平緩沉靜,視線沒有絲毫偏移。站著的人眼睛睜大,大腦似乎還在緩衝中,抱緊了手裡的花。

他們的感情簡單直接,沒有複雜的關係牽扯,沒有似有若無的第三人,空氣裡似乎都是化成實質的真摯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