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願留下

宗主是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




楚栩雲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把那畫像從地上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灰塵拂去。




見他如此,宗主險些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楚栩雲,你遲早把我氣死,我給你三天時間,必須把他趕走。”




楚栩雲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有些委屈地抬眼看向宗主。




宗主卻一下子看懂他的眼神,冷笑一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捱罵是吧,你說你這腦子,究竟是隨了誰?人家就差當著你的面表明心意了,他才十六歲,你簡直誤人子弟!”




楚栩雲怔了片刻,終於明白過來,原來畫他的畫像,是喜歡他的意思。




同時,他也明白過來為何宗主會這樣生氣。




“你若是不把他趕走,明日我就回老家稟告爹孃,就說你在外把徒弟教出斷袖之癖,讓那徒弟喜歡上你。”




楚栩雲瞪大雙眼,下意識開口祈求,“哥,不要。”




完了,這下道也破了。




幸好無言道一年可以破幾次,只要後來慢慢修煉追補回來就好,破太多就完蛋了。




“說了多少遍,在宗門一天就要叫我宗主。”宗主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這蠢弟弟實在不讓人省心,“總之你自己看著辦,當心我真告訴爹孃你在外面教壞徒弟。”




不要,不可以,爹孃知道他做壞事會生氣到不認他的。




楚栩雲內心在哭泣。




宗主從懷裡取出一枚儲物戒,丟給楚栩雲,“我也並非無情之人,裡面的盤纏足夠那小子活到及冠之年,他性情執拗,只要在宗門一日,便絕不會忘記你,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是最好的辦法。




楚栩雲只得接過了戒指,臨走之前還被罵了一句,嚇得險些被門檻絆個狗啃泥。




“你以後少跟宗門弟子拉拉扯扯,聽到沒有!”




正是從那以後,楚栩雲再也不敢跟弟子多有接觸,哪怕是教他們修煉,也小心謹慎,恪己守禮。




至於後來……




“師尊,你生氣了?”




李焚鶴的聲音倏然響起,楚栩雲被打斷思緒,回眸看向他,輕輕搖了搖頭。




“對不起,弟子不該提起當年的事,你別傷心。”李焚鶴覺得楚栩雲必定是對當年的事一直痛心疾首,畢竟,當年楚栩云為鬱逞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如今卻遭到了如此的背叛折磨。




鬱逞真可惡。




聽到他的話,楚栩雲又搖了搖頭,他沒有傷心,頂多是有些可惜那副畫被宗主拿走,畫得那樣好看,不知現在還有沒有好好的留著。




“弟子該走了。”李焚鶴看向門外,壓低聲音道,“門口的守衛半個時辰一交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楚栩雲趕緊點點頭,想讓他趕緊走,卻聽李焚鶴又說,“臨走之前,師尊……”




李焚鶴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朝楚栩雲伸出手臂,“弟子想抱一抱你。”




可能這就是……最後一面了!雖然師尊平日冷漠又可怕,但畢竟是他的親師尊,於他有再造之恩,再不抱,恐怕此生都沒有機會了。




楚栩雲瞬間睜大雙眼,剛想擺手拒絕,但李焚鶴已經抱了上來。




“師尊,弟子回去之後一定刻苦用功,你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要等我回來……”




楚栩雲伸手推他,卻被抱得更緊,急得就差開口說話時,眼前忽然瞥見了一道冷沉的墨色身影。




掙扎的動作短暫停頓,楚栩雲猛地從李焚鶴手中奪過千劫盡,在李焚鶴錯愕的目光中,以肉眼看不真切的可怕速度,接下了鬱逞的刀。




刀光劍影中,鬱逞的眼眸倒映在冰冷的劍刃上,寒如深淵雪潭。




“仙君,我方走半刻。”




鬱逞緩緩收起刀,眼底漠然如冷雪,看向他身邊的李焚鶴,一腳將李焚鶴踹開楚栩雲身側,




“要敘舊,何不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