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77章 至590頁

 早飯過後,阿芳不忍讓孩子對昨晚的承諾有所失望,就連說帶問的觀察著他倆的反應:“這場大雪讓我沒辦法帶你們出門了,在家裡我可以為你們這些什麼呢?”恆昌很快就給出了答覆:“和我們一起燒窯,冬天幹這活那才叫槓槓的。” 

 趙福的嘴裡還含著東西,他也朝媽媽“嗯”了一聲,還如小雞叨米似的點著頭,好像就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二娃齜著牙得意地說:“怎麼樣,你兒子的東北話說的地道吧。”“槓槓的!”阿芳的現學熱賣差點沒讓東平含在嘴裡的食物噴在方姨的臉上。 

 看著恆昌動作麻利的封堵好進火口後,阿芳拍拍手上的灰塵有意漫不經心的說:“昌兒,這回跟媽媽回去以後想他們了怎麼辦。”恆昌先是滿臉狐疑的望著媽媽,繼而便搖著頭說:“回去?我不回去。”“媽媽這次來就是要帶你們回去的呀!”“那…那您就把弟弟帶回去吧。”一直在玩柴火棍的趙福也跟著起鬨道:“我也不回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忙碌中的二娃只得蹲下身來哄著小趙福:“和哥哥一起回家有什麼不好?那兒好吃的東西可多了…….,”不說還好,這剛一開口,撇著小嘴的趙福便“哇”的一下子哭出聲來,他還連哭帶說著:“我不去那裡,姐姐好掐我。”阿芳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搬完成品經過這兒的東平看著就覺得好笑地低下頭說:“你姐姐那麼疼你,怎麼會欺負你呢。”“她好打我”抽泣中的趙福還這麼說。聽到哭聲的方姨圍著圍裙推門就問他:“這又是怎麼啦?”還好,小傢伙只是悶聲地搖搖頭,在一片艱難的笑聲中方姨拉起他的手說:“走,和嬸嬸一起到廚房去。” 

 又過了一會兒,東平看見正悶聲低頭的恆昌拿著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胡亂的畫著也覺得怪可憐的,就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昌兒如今也是大孩子了,回不回去也都由著你,不過,回去看看總該是可以的吧,你維斯基叔叔,托夫叔叔還有好多好多你道認識的人,不都像是一家人似的嘛。”不很多言的恆昌抬起頭來將手中的那根細棍子摔了出去,語出驚人的說了句:“他們都是些口是心非,拿我們不當人的人,還一家人呢。”大與小之間一時全然相對無語。 

 東平本想探究一下孩子的真實想法,結果卻弄成了這樣一種強烈而又難堪的結局。憑心而論,如果這裡的條件勝過遠東還有理可塑,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吃粗糧、睡土炕的日子出現在他們臉上的卻是歡娛模樣,何況契柯夫的遇害也會給他帶來錯覺上的傷害,這些都是阿芳平時不曾想到過的。這時的她真想對兒子說:‘回去給你爸爸磕個頭’這樣的話,她顯然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轉而和東平一樣說起輕鬆話來:“你安娜阿姨如今和你賀叔叔可真成了一家人了啊。”恆昌對安娜的印象沒有姐姐那麼深刻,故仰頭看了東平一眼沒有說話,二娃則奇怪的長舒了一口氣。 

 阿芳接下來繼續哄著他說:“她和你賀叔叔一樣都在為這裡需要什麼樣的機器在操心哪,如果不是一家人,怎麼會來幫助我們呢?”依然沒有迴音!東平便故意責備起二娃來:“瞧瞧,這不都是讓你們給寵壞了不是?現在連機器都不要了。” 

 恆昌‘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認死理的說:“要!誰說不要啦,等機器到了,我爸他也一定會來的。”“昌兒說得對”二娃還渾然不知地在替他說話,此時在二人之間若有一人吐露了實情,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將飽償到人世間最為刻骨銘心的味道。 

 “走,我們去那邊看看。”向來做事穩重的賀東平心裡正忍受著不平衡的衝擊,在與二娃說話的同時一不留神抓在了那條無臂的衣袖,並將它從口袋裡給拽了出來,認為失禮的他不知所措的漲紅了臉,恆昌瞧見後就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去把那隻空袖子重新塞進了口袋裡,待他倆離開這裡時,阿芳的手已經落在了兒子的肩上。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晴朗的天空伴隨著他們兩次去了劫後繁榮的埠頭區,這裡商家積聚、貴氣滿盈:西裝革履的男人和珠光寶氣的女人比比皆是,衣衫襤褸的乞討者和江湖賣藝人的身影也隨處可見,從穿梭與街頭的車伕們臉上滿掛著的得意中不難看出,這裡的生意比之其它地方要好上許多,也許他們的婆娘已經為他們燙好了一壺酒、燒好了熱乎乎的炕頭。 

 衚衕口、背街處的巷子裡隨時都能見到剃頭挑子和補鞋修傘的,圍坐在牆下就著麵餅、喝著大碗茶的大都是一些灰頭土臉的人。到了‘新滿路’附近,見到的景象可就大不相同了: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的男、女學生們穿著新穎別緻校服,手拿書本樣子無不顯示出了天真爛漫、朝氣蓬勃的形象,這些學生的面相而且都是我們這裡的人,她知道,這些不是日本人就是極少數達官貴人家的孩子。 

 大兒子的流連忘返迫使阿芳不得不故意放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