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151章 至1022頁

 都是過來人,面對難免落淚傷心的愛人,老劉先是寬慰她說:“依照常理這樣的事本不應落在婦道人家的身上……”可是他又說不出那些個屬於已不中用的過時話來,還不想讓她因此再觸發對過往地舊念,索性就換了一種方式引導開來:“常言道‘窮不改門,富不遷墳’,不到萬不得已,我認為還是不要動土為妙。”“那?……”“我是這麼想的,不說兩國現已親如兄弟,起碼你的親家還在那裡,況且為了十月革命的勝利留在那片土地上的遺魂忠骨就有幾位,依我之見,暫且還是不驚動安魂為好,”“那我該怎麼做才是?”“這樣,祭拜之後收集一些墳冢周圍的塵土再用一白、一黑兩塊布帕包好帶回以盡孝道即可。”“這樣行嗎?”“怎麼不行,你忘了冥司匠人特意在朝北的墓穴處留了個小缺口了嗎?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原來這是您的主意?!”他搖了搖頭予以了否認。 

 兩年援助期限不過半年就成為中方媳婦就返回更改國籍的婭琴尼娜並沒有給涅波西亞宮的老面孔帶去驚訝,有的盡是些捉摸不透的眼光或是一閃而過的笑面和無關要緊的對話。 

 能夠向她道出心裡話的也有那麼幾位,總結下來也就是‘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明智的’和‘你做出這樣的選擇今後會後悔的’。 

 總而言之,交接與遷移的過程還是相當順利的,棘手的麻煩事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家中。先是因為沒有絲毫徵兆就突然要轉變國籍,隨之而來的便是身份的改變與手足之情的變遷。 

 相濡以沫幾十載沒有怨言的奧格莎首先就和她鬧的十分不愉快,整日裡嘔著氣話也說的很少,再聽得要把沙白、波黑兩個外孫兒帶離這裡時差點沒有反目成仇;素日裡一直把婭琴放在重要位置的戈里加也不能忍受地說:“我們幾乎相處了一生,從來都沒有紅過臉,更沒有阻止過你做出的任何決定,你這麼外出一回折騰回來就要和我們分手,念及上帝的仁慈,心裡雖然不怎麼好受,奧格莎還是要我想盡一切辦法求人特批了一輛汽車滿足你的要求,現在又要帶走我的兩個外孫兒,你就一點也不想想我們失去女兒的悲痛……”婭琴一聲不吭地忍受著倒海翻江、屈辱地回味著走過來的屈辱,她好想把心裡所受到的委屈與不公平地憤懣毫無保留地向把自己視為至親至愛們和盤托出,讓她倆都知道自己留在這裡的最終結果該有多麼可怕。 

 “我知道,”這三個對於平時來說再尋常不過的字眼眼下對她來講則是改變了業已亂了章法的心境,不再胡思亂想的繼續爭取:“那裡的學校不是我們原來想象的那樣,條件是差了點,但是校舍整潔、教師敬業。再說,他們隨我在一起也好圓了重歸的碎夢之願。” 

 “強詞奪理,他們應該去奧倫堡才是!”平復不了難以割捨親情的奧格莎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外祖母身份,出口的就不會是含帶溫良恭儉讓的腔調了。 

 婭琴抬眼撞上了戈里加沒有離開過自己的眼睛,她絞盡腦汁速成了緩解氣氛的話來:“親情永遠是割不斷的,這以後我們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兩國一家親,哪裡都是下一代的故鄉,彼此之間就沒了必要可分。”“哼!”奧格莎可不吃這一套,他搶在丈夫還沒有開口之前先數落了婭琴一通:“說的倒輕巧,你有了新家理應嘗新享樂,礙著兩個孩子什麼事?!既然不必區分,還硬要把他倆往動盪不安的馬蹄溝裡拖又是何意?又不是去了就不允許你回來見他們,折騰來、折騰去會帶來報應的。” 

 “怎麼就發這麼大的火氣吶,我就不信你會忍心讓我過著見不著孫兒的生活。”此時婭琴內心裡的感受其實和親家是不無二樣的,她也知道戈里加是不會逆著妻子的意願而行事,目前雙方唯一都在企盼的就是能夠希望獲得對方的放棄才能重歸舊好。 

 然而,在這件事上婭琴的算盤可謂是撥錯了位置,戈里加非但沒有隨著妻子的緩解口氣進行商榷,反而指著妻子對她說出了火上澆油的話來:“她說的非常清楚,你可以隨時來這裡看望他們。” 

 類似於這樣的尷尬僵局一直延續到批准文書下來之後:在離境期限尚存十五日之時,才以兩個孩子的荒謬對決結束了本不可能的蓄淚言和——也是劉思敏考量預期的結果——重歸於好。 

 今年這個‘謝肉節’在即將落下熱鬧帷幕的日子裡恰巧又與‘寬恕日’相逢,還是個禮拜日,一家人佯打精神帶著孩子拜訪鄰里、走親串友,請求他人原諒自己在舊曆時不慎犯下的過錯,以求得日後的萬順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