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行 作品

暗流動

 夏雲鶴道:“四殿下,又為太子當說客?”

 四皇子笑曰,“夏大人還不明白?論權術謀略,孤自認不差,太子不過佔著出身二字。”他沉默了會,眼神晦暗不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夏大人何不助孤一臂之力。”

 四皇子意在太子之位,這是他的目的,夏雲鶴默不出聲,許久才回答道,“四殿下,臣,是七殿下的老師,三心二意,不是為臣本分。臣,也僅是一個翰林,幫不上四殿下的忙,只會徒增煩惱。臣,是陛下的臣子,唯陛下之命是從。”

 四皇子聽完,冷笑幾聲,上下打量她幾眼,拂袖離去。

 幾派之間關係錯綜複雜,夏雲鶴揉揉眉心,頗感煩躁,與其擔心皇宮內部的鬥爭,不如多想想夜不收如何重建,以便於應對北戎。

 她沉下心,翻出陳海洲提供的兵制冊查看。

 出境的夜不收分為兩種,一種叫長哨,一種叫遠哨。長哨離境在五十里至一百里之間,遠哨離境範圍可達到數百里。

 信息蒐集則有尖哨、尖夜之別。尖哨,亦稱明哨,是那些“賚裡入本路,常洽虜營,久住採探”的人,通曉戎語,在敵境一待就是個把月,尖夜,又叫暗哨,是為了配合尖哨而產生的,“出口按撥,常川瞭望”,二者一表一里,相互配合,有“明哨如履虎穴,暗哨如履虎尾”之稱。

 從事多為襲擾,探營,劫營,燒荒,勸降……常出塞活動,戎人恨之入骨。

 ……

 夏雲鶴輕嘆口氣,從書冊中抬頭,恰好三娘從門外探進腦袋,一臉小心,弱弱問道,“公子,你讓我這般表現,那些老爺們不會笑話您嗎?我聽街市都有傳言了。”

 她不作聲,只看著三娘,後者咬著嘴唇,扒拉門框,指尖扣得發白,怯生生看她,“我,我其實不是什麼都不會,我會唱戲,他們再來找您,我可以給那些老爺們唱一段的,街市上傳你不好的話,其實,其實……”

 “我不需要你幫我做什麼,但你必須謹言慎行,即可安身。我若出事,你也難逃。”

 “那,陳大人知道……您的,身份?”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若閒得無聊,可以把堆攢的髒衣洗淨,替臻娘分擔一點。”

 三娘皺了皺眉頭,鼓著嘴巴從門邊縮了回去。

 朝臣們的議論聲,或多或少傳進了夏雲鶴耳中,什麼“那女子得長成什麼樣啊?引得陛下兩位臣子爭風吃醋。”,“真想知道,自己去夏大人府上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看完後,回去又在傳“既不會彈琴作畫,也不懂詩詞歌賦,夏逸之品味不怎麼樣。”

 她的品味,哼,他們不敢嘲笑陳海洲,唯獨對她調侃不休。

 這是夏雲鶴知道的,還有她不知道的。

 這事傳到陳海洲耳朵裡,聽到的是,“陳大人不行啊,沒爭過夏逸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世常態。”見陳海洲陰著眉眼瞅人,又補了句,“啊哈哈,陳大人莫要灰心,下一個更好,下一個更好。”

 幸虧陳海洲不久便赴江東,眾心稍安,復將目光投向夏雲鶴和三娘。連著近一個月,打聽夏家內情,可惜一無所獲。三娘也好,臻娘也罷,口風都極緊,三句話不對,轉身就走。

 上都城除了稚子,皆知陳海洲往江東,必將掀起波瀾。不逾三月,江東必會一片哀嚎,京中也將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似乎現在再多調侃一點夏雲鶴,增添一點笑料,能夠安慰那顆空乏麻木的心靈。